第280章 他可以这样狂热
戴红丹见喊不开门,便隔了门道:
“阿素,去倒点热水,我给司令擦擦身子。”
没想那阿芜隔着门道:
“小姐,房里的盥洗室有热水管子呢,劳烦您拧一拧,立马就有热水了。”
戴红丹心下气闷,只得转回来去盥洗室。
果然热水管子一拧,就有热水出来。
邵霆玉此时躺在床上,平日里凌厉的双眸紧闭着,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松松地搭在额头上。
她拧了帕子,仔细地在他额头上轻轻擦了两下。
他面相是生得极好的,眉目英挺,纵然平日里神情冷冽凌厉,也掩盖不了他五官之间的俊朗神韵。
许是觉得舒服,他把头向她这侧偏过来,喉咙里含糊不清地哼了两声。
“伯宽——伯宽——”
她小心翼翼地喊他的名字,只觉得他此时像个小孩子,任她摆布,不似平日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她拿着帕子,顺着脸颊往下擦到他脖颈处,只见那里一片很深的红色,一直蔓延到胸口上去。
她轻声叹了口气,心里愧疚不已,小心地伸手去解他军用衬衣的纽扣。
刚解开两粒扣子,却是一双手都被他握住。
他紧紧地拽着她的手,用力地往自己胸口上按。
待按定了,便好像放了心似的不动了。
他眼睛虽还是闭着,方才紧蹙的一双剑眉此时松展开来,像是在发梦一般,紧抿的薄唇吐出含糊的几个字:
“你别走……”
她心中大恸,胸口狂跳。手上那种烫瞬间烧到心头上来,烧得她心慌。
她知道他在说谁,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我不走——”
她的话仿佛起了些作用,他手上力道松了下来,仍抓着她的手搭在胸前。
她不忍立时把手抽出来,就坐在床沿,身子微微前倾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过了一会儿只觉得手都麻了,试着慢慢把手往回抽。
待抽出手来,才觉察到手上的帕子已是冰凉,她转身欲将那帕子再去热水浸一浸,却是脚下一绊,将搁在凳子上的一整盆水都带倒了。
那盆水朝她这边倾斜过来,将她的长衫下摆连着里头的长裤和鞋袜,一齐都浇得透湿。
她一起身,只觉得一股湿润的热气从脚底而起,紧紧地贴在她身上。
她急匆匆从医院里赶了过来,随身除了背着的一个药箱子,便没有带其他的东西。
此时到哪里找了衣服换?
她环顾四周,看到床边的衣柜有一片门开着,里头隐隐露出挂着的女人长衫来。
正犹豫间,身上的湿气已变得冰凉,像是冷的铁箍在身上,难受得紧。
一时顾不得其他,只道,先随便拿一件换上,明儿早再换回来就是。这样想着,就从那衣柜里头取了一件长衫,走到盥洗室里去换。
刚脱了衣服,又觉这一天来回跑了数趟,有些汗气,就干脆放了热水,洗了个澡。
那香皂胰子是很好闻的味道,是淡淡的桂花的味道。
等她洗换妥当出来,邵霆玉还是原先那个姿势睡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另一侧,也躺下去。
自结婚以来,多少次二人也是这样睡在一张床上,一人一侧,相敬如宾。
她正胡思乱想间,只觉得他好似翻了个身往她这边靠了过来,接着便是他炙热的气息呼在她脸侧:
“你别走……”
不知怎的,她眼眶热起来。她从来不知道,他那样清冷凌厉的性子,背了人,也会有这样无助可怜的样子。
她心里这样想着便也侧过身,朝他一边靠过去,一边轻声说:
“我没走。”
邵霆玉从下午昏昏沉沉地睡到现在,半梦半醒间,鼻尖钻入一股熟悉的香甜气息。
那种淡淡的桂花的香味,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多少次,他沉迷在她的香甜温软中,不能自拔。
他急切将那香甜拥入怀中,他贪婪地吸吮着她的气息。
他的唇寻着她的,辗转反侧,完全地不能自持。
他就像条湍急的河流,澎湃汹涌地冲刷着她。她知道他此时心里想的是谁,她如何甘心?
可她此时像是着了魔,她无比贪恋此刻的他。
他紊乱的呼吸,热烈到简直癫狂,一遍遍在她耳边呢喃的炙热的情话,让她如走火如魔般沉沦。
原来他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先天性子冷淡。
他可以这样狂热,他可以对一个女人这样情话绵绵。
她心里有个巨大的声音,一直在不停蛊惑她: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要再往前走一步,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
情到浓时,她忍不住呢喃着他的名字:
“伯宽——伯宽……”
他手上动作突然停下来,整个身体瞬间像是被霜冻一般僵硬起来,一切戛然而止。伯宽?伯宽……她从不这样叫他——
黑暗中,他半撑起上身,幽暗的眸子端详着身下的人。
他脸上的表情刹时间从怪异到扭曲,他猛地甩开她,方才因激动而紊乱的呼吸声还在胸膛里起伏,他咬牙忍着胸膛里一股无名之火,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
她又喊了一声:
“伯宽……”
女人的声音在暗夜显得脆弱而无助。
他的狂热并不因为她,从来都不是因为她。
对着她,他整个人、整颗心,都是冰冷的。
他并不应她,他背对着她在床沿坐了片刻,接着起身往盥洗室里去了。
哗哗的水声。
他从盥洗室出来,仍是不言语,浑身带着那样一种冷酷的寒气。
暗沉沉的夜里,他将一身军装外衣穿戴齐整,接着就是军靴踏在外间地板上沉闷的声响,实在有些惨人。
他走到门口,伸手却是拉不开门,厉声道:
“谁在外边?开门!”
他声音里是不容抗拒的冷意。
门外的阿素道:
“司令有什么事,吩咐小人去做便是,哪能劳烦您起——”
邵霆玉此刻哪里还有耐心听她说话,抬脚便往门上踹。
不过踹了两下,那门连同门框就折了一半。
邵霆玉照准那断裂处又是两下,整扇门当即由里及外应声而倒。
待他跨步走到门外,那吴妈和阿素早已吓得浑身哆嗦,惊恐地望着他,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邵霆玉朝那阿素看了一眼,道:
“下午是你给我端的茶?”
阿素见他说话间一只手就往腰间武装带上别的佩枪摸去,顿时浑身瘫软,“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身上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邵霆玉却不等她答话,手起枪落,“砰砰”就是两枪。
这下整个府邸里的动静简直闹得天大。
首先赶过来的是管家鲁先生和副官李安华,二人见那一老一少两个女佣已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眼睛还瞪得老大,很是骇人。
李安华与鲁先生二人对望一眼,那李安华忙高声道:
“哎呀!不好了——枪走火了——”
说罢就朝鲁管家猛使眼色。那鲁管家是在邵家做了多年的老人,并非未经过事的新人。他麻利地忙将身上披的外衣拽下来往吴妈和阿素的脸上一盖,快步扑到楼梯处朝大厅里聚过来的一帮子女佣听差道:
“没事没事——是枪走火了——大家散了吧——”
紧接着李安华和鲁管家,喊侍卫的喊侍卫,叫听差的叫听差,好一顿忙乱。
待到戴夫人与邵夫人等人听到动静,让几个女佣从房里走出来查看时,只见二楼邵霆玉住的那间卧房外已是干干净净,除了门上的残破空洞,方才的惨案竟是毫无一点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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