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北大营共寝（3）
被他这样突出其来地一抱，她心头忍不住发颤，只觉得无比心慌，下意识地就要挣扎，可是突然间挨着他的身体处冰凉一片，又不忍推开他，只微微地叹了口气，任他拥着自己。
她伸手抚在他腰背上，轻轻地摩挲着，过了一会儿，她柔声道：
“暖和一些了么？”
他不说话，只沉浸在这醉人的香软里，生怕一松手，一说话，这香软便要离他而去。
他紧紧地拥着她，既不说话，也不动弹。
两个人就静静地相拥着侧躺在这张小床上，外边是噼噼啪啪的雨声，更显得屋子里一片寂静。她突发奇想，小声道：
“如果，我们就只有这样一间小屋子，家里就这么一间小床，就像许多平常的夫妻一样，白天一起出去，你去上班，我去上学，晚上再一起回来，是不是，也挺好的？”
她的说法让他心里一动，沉声道：
“只要和你一起，怎么样都是好的。”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好像要飘起来一样，她把身子朝他贴了贴，抚在他腰背处的手拍了拍道：
“你还冷么？”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是的，蔓蔓，我冷。”
林金蔓只觉得拥着自己的一双手越收越紧，紧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她忍不住扭动身子，想要他松开些，她刚动一下，便听他颤声道：“蔓蔓，你别走。”
这声音，这话语，让她心里顿时生出无限的不忍来，她停下来，轻声道：
“我没有要走。”
他又在她耳边道：
“蔓蔓，我有多久没有这样抱过你了？”
她想起二人结婚之前亲密无间的那段日子，他缠着她耳鬓厮磨的那些情景，此时又被他这样紧紧贴身抱着，二人都只穿了单薄的里衣，他成熟的男子的身体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似的，她不由得脸上发起烧来。
她又听他喊自己的名字：
“蔓蔓——我——我想你——蔓蔓——我想你——”
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的压抑，喊得她心里又是一阵阵地发紧。他总是这样贴在她耳边，用喑哑的声线说想她。
那喑哑的声音扰得她心里不得安宁，一颗心无处安放似的砰砰乱跳。
她只有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只要一答应，她坚持了那样久的防线顷刻间便要土崩瓦解。
可是过了这样久的时候，她又在坚持什么呢？
她对他有那样多的不满。
她不满他因为田中吉秀绑架自己的事，就要了绸缎铺里的两个伙计的命。
她不满他总是敷衍她，让她不要理那件事，不要管，不要想。
她不满他在她出逃的那个凌晨气极败坏地将她抓了回来，又无端地怀疑她与吴璟珩，还声色俱厉地对她说了那样一番剖心割肝的话。
她不满他在香苑楼抱了玲宝儿借着醉酒厮混，那样亲昵的场景，她一想起来就心痛。
她甚至怕了他，怕了他那样灼灼之中又带着凌厉的眼神，怕了他将自己逼到无处可逃的强势……
还有那个狂乱的夜晚，他喝醉了酒，对着自己那样一番丧了心智、失了魂魄般的强逼……
可是，即使那样多的不满和害怕在堆积着发酵，只要她见了他那小心翼翼的举止，看了他眼中殷切的眸光，听了他的软言细语，她的心里，却总是要生出许多不忍来。
那不忍，让她慢慢地沉沦下去，像是沉入一个深渊，又像是陷入一个寻不着出口的迷宫，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是的，她最终，还是要想着他，无论他做了什么，自己总是要想着他。
此刻她被他这样紧紧地搂在怀里，她好像进了一个不真实的梦境，在那个梦境，二人好像回到了芥蒂产生之前的日子，那样的日子，就连戴小姐都还没有来得及出现，她心里只有他，他也只有她。
他的身体渐渐热起来，他的脸伏在她颈项间轻轻地摩挲着，她甚至感觉到他的唇在她颈项的皮肤上轻轻略过，她不由得将肩膀缩了缩，又觉得他的身体此时焐得她发起热来，她有些不知所措，便伸了手想要推开他。
推了几下，只觉得他贴着自己的身体纹丝不动。
她不知道，她这样的推搡扭动，简直是点燃了他内心压抑已久的一把烈火。
他紧紧地搂着她，原本流连在她颈项处的唇急切地就要找寻她的，来自他身体的纠缠让她慌乱不已，那就要迅速沉沦下去的征兆让她惊恐，她一边推他一边嘴里就要惊呼出声：
“大哥，你放开我吧，你——不要——”未说出口的话语被淹没在了他狂乱的气息里。
他顺势将她压在身下，她要推开他的双手被他压制在头顶两侧，她只觉得自己在一瞬间就掉进了一个湍急的漩涡里，自己的身体被那漩涡迅速地吞没了。
她看不清楚方向，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人毫无着落地在那急流漩涡里快速旋转着。
她的唇还是那样地柔软，散发出让他魂牵梦绕的清甜香气。
辗转反侧间，他忘情地留恋在她的清甜香气里，他的身体里转瞬间涌起千万股沸腾的热气，他只觉得自己要狂醉在这芬芳润泽之间，不可自拔。
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还有他几乎发狠的厮磨，她有些吃痛，忍不住出声，那旖旎之音激得他愈加无法自控。她被他纠缠得没办法，慌乱地扭头躲避他的纠缠，却总是被他轻易捕捉回去，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只逼得她无处可逃。
“蔓蔓——蔓蔓——你真香——”
他忘情的话充斥在她耳边，像一股又一股的热浪，引得她心里须臾间也涌起了万股的热潮。
“蔓蔓——别推开我——我保证，保证这次和上次不一样——”
他游走在她身体上的双手如滚烫的烙铁般，简直要将她的身体灼烧起来，她一时惊慌到了极点，奋尽全力将一双手肘抵在他胸口，泣声道：
“不要……今天……今天不行……我……我……小日子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喘息，脸上是又羞又怯的情态，她的话让他的动作停下来。
他平息了自己的激动，却是很不甘心地依旧拥着她的身体，过了一会儿，他贴在她耳边道：“今天不行……那你的意思是——过几日就行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带着一种蛊惑似的，她只把身子朝里侧翻过去缩到被子里，连头都要埋到被子里去。
他把手搭在她肩上，嗓音仍然喑哑得不行：
“你对着我，总是那样一副害怕的样子——我不敢回家，刚才也不敢上来睡，我——我就是怕，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在被子里摸索着，将刚刚散开的衣服重新扣好，她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着，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他见她背对自己，一言不发，叹了口气道：
“你真的这么狠心，打算一辈子都不理我了么？”
她道：
“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一辈子，那样的话最是靠不住。”
她语音刚落，他发了狠地靠过来，一把从身后箍住她，咬牙道：
“我就是要说！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我要你一辈子，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只爱我一个！”
她鼻头猛然一酸，泪水就掉落下来：
“你光知道说我，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他将她的身体一把扭过来，强迫她面对着他，他的声音带着狠意：
“你到如今还不明白我的心么？你要我说多少遍？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没有做！你是不是非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
这骇人的话听得她心里像刀割一般，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你只知道我怪你，你就不知道，你自己做的那些事，怄得我心里……”他心里一阵发酸，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那酸楚从胸口一下子都往上聚集到眼眶里，他把头埋到她的头发里，喃喃地说：
“我知道，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的声音细细的：
“咱们结婚前的那段日子，我最怕晚上，我总是睡不着，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你对我过的每一句话，你做过的每一件事，都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地过，我总是在想，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我总是想不通，你但凡心里有一点想着我，你怎么会去和那个玲宝儿——你为什么要那样……那个时候我特别恨自己，为什么你那样胡来，我却还是要想着你……”
她柔柔弱弱地窝在他怀里，细柔的声音响在他胸口上，每一个字都敲打得他的胸口生疼。
他一遍遍吻着她的发丝，一遍遍说：“蔓蔓……蔓蔓……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窗外的雨还在噼噼啪啪下着，好像就要趁今夜下个痛快，她动了动身体，她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眸在黑夜里盈盈地望着他：
“大哥，我……”
他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有些发烫的脸颊，轻声道：
“你还想说什么？你说吧，我听着……”
她道：
“咱们结了婚，我对你那样冷淡，是因为我不敢看你。我怕一看着你，我总是要心软……不管你做了什么，我最后总是要原谅你……我没法儿面对我自己的心……我的自尊不允许我……你那样怀疑我，那样声色俱厉的对我说话，我的心像刀割一样……还有那天，我在香苑楼看见你抱着她……你和她……你和她……我一想到，你和她……我没办法原谅你……我说服不了我自己……我没办法……”
说到最后，她已经是泣不成声，他不忍再听下去，他低沉的嗓音也跟着凝噎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把手抬起来，几根手指轻轻的触在他脸颊上，直触到一片冰凉，她心里一惊：
“大哥——”
他继续说：
“你就信了我吧，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到底对他总是心软，她把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低声说：
“同你结婚以后……我心里过不了那道坎，觉得你只想着自己，你一点儿也不顾及我的感受，逼我同你结婚。我也怀疑过我们两个的婚姻，为什么我爱你，我的心却这么痛，痛得刀割一般。但是我一看着你，你处处小心翼翼，处处迁就我的样子，我又忍不住心疼你，我……”
他柔声说：
“你说得没错，我只想着自己，我只想要你，我没法儿忍受你那样决绝地要离开我……那样我真怕我自己发了狂。我也知道，你对着我，你总是狠不下心，只要让你看见我，你总是要心软的……”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他捧着她的脸，恳求道：
“蔓蔓，别怪我了吧，好不好？”
她的眼眸里闪着泪光，她定定地望着他，即不回答，也不说话，他被她看得心里发起慌来，他在她唇上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道：
“我再不做那样的混账事了，你就饶了我吧——”
他这样的做小伏低，她又如何能硬起心肠，她颤声道：
“当初你那样怀疑我，我心里难受……”
他将她搂进怀里，喃喃道：
“我不会了，我再不会了，你信我。”
她把身子稍稍往下缩了一下，把头依偎在他肩头，低声道：
“好。”
她的发丝触在他的脸颊上，细腻的触感让他一阵心神悸动，他忍不住低头在他额头轻轻一吻，说：
“这仗总有打完的一天，等到那一天，咱们就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我天天陪着你。”
她抬起头望着他，眼中是星星点点的盈光，如星光洒在夜空里，如波光泛在湖面上。
他又说：
“你愿意我天天陪着你吗？”她垂下眼眸，又躺下来，她的头又依偎在他肩上，她的手搭在他胸口上，他听见一声很轻很轻的“嗯”。
这一声仿佛一下子就扣在了他的心门上，他握住她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
“那我搬回家住吧。”
她“哼”了一声，语气变得不好起来：
“你这样问，倒好像是我把你赶出来的……”
他轻笑一声，也把身子侧过来，正对着她道：
“可不就是你赶我？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对我？”
在黑暗中，她的脸一片滚烫，她道：
“以后……我……再不赶你了……”
他只觉得这辈子再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的话，他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么？”
她定定地望着他，轻声说：
“大哥，我往后……再不和你闹了，咱们好好地过日子，行吗？”
他只听得一阵心动神摇，低头在她唇上温柔地吻了一下，道：
“我一直等着你和我说这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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