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林金蔓下决心搬出邵府
等陆子剑与王继尧赶到栖玉馆二楼，先见满地狼籍，又见邵霆玉满脸戾气，陆子剑忙道：
“大哥！如今只是权宜之计，等咱们逮到了那姓孟的，再拿了那中央政府几个要员的把柄，所有问题必定迎刃而解！到时候林小姐——”
邵霆玉朝他摆摆手，眼中猩红一片，冷峻的面容透着骇人的寒霜之气。
陆子剑知他如今是骑虎难下，这事儿开了头，就没有回头路，更知道那林金蔓一向是他的死穴，说不得也碰不得，现在这般情形，只怕如抽他的筋、割他的肉一般，便也不敢再触他的痛处，便把“林小姐”之后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只和王继尧将那军火库逃跑的孟姓指挥官的下落一一道来。王继尧又道：
“军团长，那姓孟的如今在那钱老八的地盘上，咱们要逮到人，必定要和他们撕破脸。只是这么些年来，咱们军方素来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事儿有些棘手。”
邵霆玉双眸一暗道：
“也没什么棘手不棘手的，我倒想会一会那钱老八！有些事，当面说倒比遮遮掩掩要来得痛快！”
陆子剑闻言面露虑色，道：
“大哥，您要亲自去会那钱老八？只怕——”
但见邵霆玉神色坚定，便与王继尧对视一眼，道：
“如此，我们去安排便是。”
邵霆玉又问：“中央政府陆军部那几个人最近动静如何？”
陆子剑知他说的是金要员、孙要员几人，回道：
“最近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想来都是因为——”
他想说是因为邵霆玉近来与戴红丹走得近，那金、孙二人只道邵霆玉迫于中央政府财政部的压力，已作出妥协，便收了那些小动作。
但他看邵霆玉此刻依旧一脸寒霜，只怕后面的话如果说出来，那脸上的寒霜便要顷刻间化成霜刀雪剑朝自己杀过来 ，便即刻收了声。
邵霆玉见他说话忽然顿住，不由得冷眼望过来，陆子剑紧紧闭住嘴巴，只作出一付强颜欢笑的样子来。
邵霆玉也不接话，只把目光投向窗外，楼外那一片茂密的竹林隐在夜色中，层层叠加，死一般的沉寂，从中透出让人难受的压抑之感。
在一片暗色的沉寂中，渐渐浮现出她的样子，眉目间盈波流光，哭得梨花带雨，她那样楚楚可怜地望着他，那一滴滴的眼泪简直就要化成千万根尖刺，朝着他胸口刺来，他胸口忽然一阵绞痛，那绞痛须臾间由心头渗入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气闷郁结，狂躁得要发疯。
此时已是深夜，林金蔓端坐在靠窗的梳妆台前，窗外一片清凉的月色，有些许月光从两片石青色窗帘的缝隙间探进来，落在靠窗的地板上，那么窄窄的一条，说不出的突兀孤寂。
林金蔓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红肿了双眼的自己，连日里看他与戴小姐出双入对，她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终究就是要亲口问出来才算甘心。
可没想到，话问出了口，竟是如此难受，像是有一把生了锈、豁了口的钝刀，反反复复地在她心口上来回地拉，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阿芜在一旁也红了眼睛，却不知从何劝起，只默默地陪着掉眼泪。
林金蔓突然开了口：
“阿芜，如今我在这邵府里，是再也住不得了。反正院子也买好了，咱们搬吧。”
阿芜道：
“怎么这样急？小姐你——”
想到今晚她与邵霆玉间的对话，实在不忍心再往下问。
林金蔓道：
“总是要搬出去的，我叔父一家眼看就回沙城了，我先搬过去，添置东西也方便。家具、生活用具、细软都是要慢慢添置的。”
阿芜点点头，一低头瞟见包裹戴夫人翡翠镯子的那张半新不旧的帕子还落在地板上，她皱了皱眉头，拾起那张帕子，摊在手上正面反面仔细瞧了又瞧，忍不住好奇发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这帕子上的刺绣是苏绣式样？难道是学堂里教的？”
林金蔓正伤神间，只听阿芜突然拿了那帕子发问，不由得连哭带乐“噗嗤”一声失笑道：
“我哪里晓得什么苏绣不苏绣的？不过是找个由头诓她罢了！先前我听她在邵府的其他几个女佣面前夸耀她以前苏州娘家多么有脸面，所以有些印象。方才我先点破她开首饰盒子的破绽，她已是慌了手脚，稍稍再诓她一下，她就原形毕露了。”
阿芜听闻眼睛一亮，也笑出了声：
“还是小姐聪明，不像我——”
她想起自己方才莽撞地替自己林金蔓顶罪，却没有想到，如果弄不好二人都要落入他人的圈套，不由得心有余悸。
林金蔓摇摇头道：
“阿芜姐姐，你真心待我，我都知道。”林金蔓平日里都是唤她“阿芜”，很少称“姐姐”，此时叫起来，颇有许多情深意重在里头。
阿芜听得心中感触，只道那邵家少爷真是没有福气，放了自家小姐这般好的模样与性情不要，竟去选了那戴小姐，心里又暗叹几声，只把那无限的伤感隐隐按下，面上流露出如常的神色来。
主仆二人又说起搬出去的事，东扯西拉的又聊了好一会儿。
阿芜见她说话间，神色渐渐回复如常，便放下心来，只道自己反正跟着小姐，小心照料，定不使她再受委屈便是。
而当晚沙城饭店的客房中，戴夫人满面怒容，对着吴妈和阿素大发脾气，二人吓得不敢吭声，只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受着。
眼见戴夫人越说越气，吴妈壮着胆子解释道：“我当时想着，好歹给她放在顶私人的地方，这样翻出来她才抵赖不得，那首饰盒——”
说到这里她脸上表情极其难堪：
“那首饰盒，还是我和阿素研究了好半天才打开的，只是没想到——”
戴夫人发作道：
“你们这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有那帕子，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反而被她抓了把柄，想想我都觉得窝火！”
说到这里她简直是怒火中烧，满脸忿忿不平道：
“没想到这小妮子，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看着蔫得很，原来竟是这般厉害！今日被我这一试，倒是露出那尖牙利爪来了！她现在是收着呢，倘若到时她缓过劲来，起了要争夺男人的心思，我囡囡哪里是她的对手？”
那姓金的要员试探问道：“戴夫人的意思是？”
戴夫人描画着精致妆容的眉眼间闪出几分狠厉来，她冷笑一声，朝金要员道：
“做这种事，你是得心应手的！还用得我来教你么？反正也不至于要了她的命，总之办得漂亮一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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