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深夜陪伴
又写了好几个字,林金蔓余光瞟见他并未离去,她把笔轻轻放下,抬起头望他。
他端正地坐着,手里拿着一份《沙城日报》,头微微垂着,神情专注。
林金蔓心中奇怪,来府里这些年,竟不知道他有晚上看报的习惯。
她轻轻地喊了声:
“大哥。”
闻声邵霆玉“嗯”了一声。
她又说:
“谢谢你。”
邵霆玉抬起头,那表情仍然是淡淡的,她抿了抿嘴唇,又道:
“我是说,前面院墙边那棵桂花树。”
“你喜欢就好。”邵霆玉又把头低下去继续看报。
“喜欢的。”林金蔓柔声说,便又低头继续做功课。
好容易按照万先生的指点把之前两章不太如意的地方修改、誊写完毕,顿觉手指酸麻,肚子也有些饿了,便想起身想去厨房找阿芜要些宵夜来吃。
一抬眼见邵霆玉看报看得颇为专心,便轻轻问道:
“大哥,我去拿些宵夜,你要不要也吃一些?”
那邵霆玉头也不抬,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出来。
林金蔓想,这是要的意思吧,又不好再追问他要吃什么,心想就厨房有的给他多拿几样便是。
不一会儿,林金蔓端着一小碟双仁奶皮酥回来了。
跟在后面的阿芜则端着一个餐盘,里面放了三四个小碟,满满当当的都是吃食,五仁核桃饼、松仁红豆烧。竟然还有几个五香油酥饼。
邵霆玉见状皱了皱眉头,说:
“你这是晚饭没吃饱?”
林金蔓一愣,忙指了指阿芜端的盘子说:“这些是给你拿的。”
邵霆玉闻言也不接话,只从对面站起来,走过来伸手在她的碟子里也拿了一块奶皮酥,淡然地说:
“我尝尝这个。”
阿芜在一旁说:“光吃这个干得很,我给你们端两杯水来。”邵霆玉朝她摆摆手,让阿芜把手里的餐盘也一并端下去。
阿芜走后,若大的厅里只剩他们两个。
虽已到晚秋,这几日却又反常地暖起来,林金蔓觉得屋里有些闷。
便起身要将后面的窗子打开透透气,哪知弄了半天,那窗框竟跟粘住了似的,怎么推都推不开。
正反复弄着,邵霆玉从背后伸手过来,将窗叶顶上的一个小铁扣拨开了。
那窗页一下子滑开,一股晚风吹送进来,伴着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气,林金蔓笑道:
“大哥可闻到桂花的香气了?”
那将金蔓的一头长发直吹得飘散起来,有几缕发梢轻轻悄悄地指在他的下颌上,他抿着嘴道:
“好香。”林金蔓只觉得自己披着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了,正要抬手把头发拢住,突然想到邵霆玉还贴身站在她身后,忙侧转抽身出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
“风太大了,大哥还是把窗子关上吧。”
她一个转身,那风还在兀自往厅里吹,把她的头发又吹得飘起来,只是这次是胡乱盖在脸上,连眼前都看不清了。
她正烦乱地理着头发,就有两只手伸过来,帮她把头发往脸颊两边拢。
那手很大,力度也不小,感觉手指都要伸进她的发缝里,弄得她痒得不行,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大哥,好痒。”
那手停了一下,动作便轻柔了许多,理了半天,还是有几缕头发垂在额面,林金蔓左右晃了晃头,调皮地说:“大哥,你看我像不像聂小倩?”
邵霆手的手停留在她的发梢上,柔声说:
“我看你像一个疯婆子。”
林金蔓听出他在揶揄自己,不服气地说:
“如果我是疯婆子,你就是那疯癫汉!”
说完似乎有些不妥,又说不出哪里不妥,只偷偷斜瞟他一眼,好在他并未生气。
他仍旧伸手帮她理着头发,将一缕头发帮她别到耳后,口里又说:
“那我如若说你是聂小倩呢?你又要说我是个什么?”
“那你就是那——”“宁采臣”几个字被她生生咽下去,心说你想得倒美,差一点中了你的计。
脱口而出道:“大哥难道想做那夜叉?还是那罗刹?”说完便笑出声来,笑完见他并无回应,又觉好似哪里不对,自己什么时候与他如此亲近了,还开如此玩笑,着实过火了些。
他这性子实在是怪,一会儿冷若冰霜,爱理不理,一会儿又开起玩笑来,自己委实捉摸不透,说不定轻易就得罪了他,还是少开口为妙。
林金蔓想到此处,警觉地推开他的手,退身走到桌旁把书都迅速堆作一堆,小声说:
“明天还要上学,我去睡了。”
邵霆玉也不说话,只眼角带着隐隐的笑意静静地看她。
金蔓避开他的目光,只顾自己奔上楼去,一节节楼梯被她踩得“蹬蹬”作响。
连接几日晚上,邵霆玉都来大厅看报纸,四下安静时,整个厅里只听见窗外晚风轻悄悄拂动窗帘的声音和林金蔓笔下唰唰誊抄的书写声,很是静谧。有时二人闲谈几句,或是一起吃些宵夜,有时林金蔓写得入神了,再抬头他已经走了,便不再管他。
这天晚上,金蔓依旧在大厅翻译小说,只想着只有最后两章便翻译完毕,心中一阵松快。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一阵睡意袭来,她想着就靠在坐椅上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好,没想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中觉得身上发起冷来,接着就有一个温热的怀抱将自己拥住。
朦胧之中睁开眼,竟是邵霆玉将自己横抱在怀里,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只见一片清柔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平日凌厉的眉眼间,竟依稀透出几分柔顺来,见她醒来,抿嘴冲她微微一笑。
恍惚间金蔓想起向子諲的一句词: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不过这里没有山,只有温柔的月色,透过回廊的窗棂,柔柔地照在他带着笑意的嘴角上,那么此景此人应是:
月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邵霆玉见她醒来也不停脚步,抱着她径直往楼上走去。
金蔓反应过来,这亲密的接触让她一时心绪烦乱,忙挣扎道:
“大哥,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邵霆玉神色如常,低下头在她耳旁轻声道:
“怕什么,又没人瞧见。我抱你上楼去睡。”
林金蔓听罢心下稍安,转念又觉不对,就算没人看见,自己任由他这样抱着也是极不妥的。
只是刚睡得沉了,此时身上绵软,使不上劲,嘴上嗔怪道:
“不行——大哥,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上去。”
邵霆玉却不言语,将她又抱得紧了些,继续往楼上走。
他手掌上的灼热烫在她的身上,林金蔓只觉得那灼热慢慢往自己脸上涌去。
她不敢再望向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只得将一张红透了的脸埋在他胸口上,一双纤纤玉指紧紧抓住他戎装的前襟。
恍惚间听得他喉咙处似乎闷哼了一声,紧接着贴在他胸口的耳边就传来了怦怦有力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
她心里更是发紧,暗怪这几层的楼梯一下子怎么变成了千万层似的,仿佛没了尽头,只将头埋得更深,心想,这可如何是好。
好容易到了她房间门口,邵霆玉将她轻轻放下,怕她站立不稳,又将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腰间。顾不得眼前的暧昧,金蔓如得了大赦一般,也不敢看他,只嘴里低声说:
“多谢大哥。”一闪身进了房间。
邵霆玉站在门外,好一会儿心口还在狂跳,他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指尖上还留着少女体香的余温,柔柔地一直融到他的心里,好像那娇羞的少女还在他怀中似的,那么清丽动人,让他一阵阵心神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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