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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局势动荡,一棵金桂傍院墙


第38章 局势动荡,一棵金桂傍院墙

在这乱世之中,老百姓想过上几年太平日子总不是件容易的事。

距上次中央政府直系军北伐结束之后,老百姓好不容易过上了一年半载的安稳日子。

眼见着中央政府和南北西东各方属地能够相安无事地就这么过下去,哪知内乱必招外敌。

近来扶桑势力趁虚而入,陆陆续续占了好些地界不说,还狼子野心地侵占了多条铁路与海运渠道,激起民愤众怒,各地革命军、学生游行此起彼伏,只弄得中央政府应对不暇、焦头烂额。

早在今年年初,中央政府诸多官员就提出要派出和谈代表奔赴各军政属地,游说各军方势力易帜归属中央,中央则承诺保留军权与税收、调拨军饷、调配支援等优惠政策,以期安定国内局势,形成统一战线一致对抗外敌扶桑。

自前年中央直系军掌控江北六省、邵家军退守瞳湖关之后,中央政府再无大的动作,此次易帜游说又在各属地掀起了了一阵轩然大波。

甚至在西南属地谈和不成,又起零星战火,不时有别国参与从中调停,直把个局势扰得更加纷乱。

一时间,各属地军政府间纷纷互探口风,却又各自揣测,说法不一,一时间局势风雨如晦,

邵霆玉从余州回沙城后,就整日跟着邵总司令一面应对中央政府和谈代表,一面与邵氏属地军政府要员们在总备司令部开会商讨应对政策。

军政要员们最终分为两派,一派激进,力主趁此机会越过瞳湖关,收复之前丢掉的六个省;一派保守,力主谈和保存势力。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七月的沙城,夏日炎炎,酷暑难当,

这日邵霆玉、陆子剑一行几人从总备司令部回到北大营已经是精疲力尽。

“妈的,一天到晚就是看这帮人吵来吵去,就连我父亲也搅和在里面拿不定主意,真叫人头晕脑胀。”陆子剑一进门就开始嚷嚷起来。

这时一个侍卫进来报告:

“报告副师长,冯参谋来了。”

邵霆玉便只留陆子剑一个在室内,几人坐定后,邵霆玉直入主题地问:

“冯教官有何高见?”

那冯九诚曾经是邵霆玉在讲武堂的教官,由他引见,如今在邵氏军队中担任参谋一职,邵霆玉每见他依然以“教官”相称,他却并不以此称大,忙对邵霆玉拱了拱手,谨慎地说:

“副师长,依我看,都不妥。”邵霆玉听他如此说,眸底神色一暗,道:

“伯宽洗耳恭听。”

那冯九诚又道:

“贸然攻打,无异于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一味原地不动,被动易帜谈和,如同束手就擒,亦非长久之计。不如双管齐下,视时而动,知已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番话似乎说中了邵霆玉的心思,他微微眯着的狭长双眼中透出一丝赞赏:

“教官的意思是,釜底抽薪?”

冯九诚听闻眼睛一亮,拱手道:“正是此意。”

二人又将具体事宜细细说过,邵霆玉道:

“请教官明日与我一同去见父亲,练兵练了这么些时日,是该动真格的时候了。”

冯九诚走后,陆子剑正色道:“大哥,咱们这两年整顿旧制、没日没夜地操练兵马,刀磨得差不多啦,就等着这一刻呢,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无有不响应的!”

邵霆玉道:“所谓‘磨砺以须,及锋而试’,就指当前的形势了,不急,等我与父亲细细商议之后再说。”

话说到这里,那陆子剑更觉精力疲乏,又喊了副官李安华,侍卫长张继尧进来说:

“大哥,就算是上吊咱们也得喘口气,今晚,咱们哥儿几个上凯乐门,我请客,我让安妮安排一下,咱们一块儿去松快松快!”

说完见邵霆玉无甚表情,虽知他一向对这玩乐场所提不起什么兴趣,但这些时日实在是被那些军务将他磨得精疲力竭,竟似下定了决心似地要拖着大伙儿一块耍乐耍乐,便上前又神神秘秘地说:

“大哥,安妮最近交了个好姐妹,叫玲宝儿,可是正当红的电影明星啊,那模样儿——”眼看着邵霆玉马上就要转身离去的背影,陆子剑忙把话转到正题上:

“唉,那玲宝儿家里是做绿植生意的,上次你让我找的金桂树,在沙城可是个稀罕玩意儿,她们家有门路——”

“那就去看看——”邵霆玉头也不回也朝他摆摆手。

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

这一年入秋似乎比往前早,等到林金蔓带着霆珍回到沙城,已经是满城秋意了。

刚进到官邸院子,霆珍就指着前院那棵葱郁的大树大喊:

“姐姐,你看!”

林金蔓顺着霆珍指的方向,只见她们走之前的前院空地上多了一棵金桂树。

那是一棵至少十年的金桂树,满树的深绿色,傍着高高的院墙,在这初放的秋意里,生出勃勃的生机来。

霆珍回过头欣喜地望着金蔓:

“姐姐你看,咱们有了一棵金桂树啦!我就说哥哥能给咱们弄来吧!”

林金蔓不记得自己的心中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快意了,她笑着回答说:

“是啊,珍珍,咱们有了一棵金桂啦。”

升入了高中二年级,林金蔓功课渐渐重了起来。

班里有好些同学已经开始为考大学做准备了。

林金蔓的英文是强项,也深知如今国势衰弱,也明白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学通洋文莫非不是一条可行之路,一已之力虽然薄弱,但她时刻记着母亲教她的话,女子独立,首要为思想独立、经济独立,个人价值唯有通过读书才有可能实现。林金蔓此时满心满意地就是读书,上一流的大学,学有所长。

唯有如此,林金蔓在深夜里忆起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时,才能问心无愧,当她在某个梦境中看见自己的父母时,她才能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自己现在活得很好,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开学以后,林金蔓一如既往地一心扑在学业上。

她每日里除了上学下学,就是带着霆珍做功课。

她一心想读沙城大学的英文系,因此在施教士的英文课上尤其用功。

最近施教士的文学课愈发难起来,不仅学外国文学,还让她们选了自己喜欢的中国小说翻译成英文,因翻译难度确实不小,便允许她们两两一组,合作完成。

她自然是和杨素芬一组,但这杨素芬向来贪玩,只把这翻译作业放心地交给了她,然后信誓旦旦地说要请她看电影喝咖啡,这作业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她一个人的作业。

她们选的是张南水的《北国相思叹》,是这两年流行的章回小说,篇幅不长,故事缠绵悱恻,伤感动人,作者文笔功底深厚,言辞行云流水。

刚开始这部小说只是在时尚杂志《朦胧》上刊登连载,没想到大受读者欢迎,特别是在学生中掀起了一阵阅读白话新小说的热潮。

后来杂志社趁热打铁,连载完结后,把这部小说出成了一本薄薄的小书。

到真正开始翻译的时候才知道,小说中引经据典的内容颇多,翻译起来不好把握,一不小心可能就翻成了四不像,不仅没有翻译出原有的文学韵味,还有可能辞不达意、不知所云。

转眼已到了要交作业期限,可这本小书还剩下三分之一没有完成,那杨素芬是指望不上了,又不好半途而废选其他的更短的小说来翻译。

于是林金蔓打起精神,每日里挑灯夜战,只想按时把这作业交上去。

林金蔓从最开始的一句一句磕磕绊绊地翻译,一个多月之后,译文已颇为流畅,只是书中有一些引用的古人诗词经典翻译起来还是颇为心虚。

实在是没有把握的,白天上学时便去请教施教士,因是中国古代诗词的翻译,有些施教士也拿不准主意,便引见了沙城大学的英文系教授万先生,让她直接写信去请教,用沙城内的邮局专线寄过去。

万先生每每回信都很及时,头一天早上林金蔓的信寄出,通常第二天下午就能收到回信。

信中对她提的疑问娓娓道来,从如何达意到如何传情,皆细细讲解,无一遗漏。

还给她寄了好些用得上的英文词典,还有几本供她参考的中英文对译的中国小说。凡是相关处,都用标签纸贴出并写好批注,极其用心。

林金蔓心存感激,每每去信,都是极力表达谢意。

到了最后几章,翻译要用的书本资料越来越多,一个大书袋装得满满的,每次回到府里拿到她的房间搬上搬下实在是麻烦。

林金蔓见晚上大家各自散去后,一楼大厅是极为安静的,那餐桌又大,正好可以把自己的资料尽情摊开摆放,实在是方便。问了邵夫人,自然是答应随她使用。

因此这几日晚上,林金蔓便把翻译工作的场地,由自己的房间搬到了一楼大厅的餐桌上,只留一个落 地灯照明,也很是舒服惬意。

这日夜里,邵霆玉刚踱步进到大厅,便看到林金蔓专注地端坐在餐桌前。

刚洗完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乌黑如瀑,服帖地垂下来,把少女的脸衬得莹白如雪,眉目如星,只是那眉头微微蹙着,好像遇到了什么难题。

饭厅的餐桌很大,此刻只坐着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一盏落地灯从斜前方柔柔地照射下来,将整个小巧玲珑的身影笼罩在一层温润的柔光中。

邵霆玉只被那柔光引着,内心抑制不住地想再靠那身影再近一些。

林金蔓正低头誊写,头顶上方传来一个低沉轻柔的声音:

“怎么不开大灯。”

抬头一看,是邵霆玉,身上已换了便装,俊朗的五官在阴影里更显分明,只是表情还是淡淡的。

从余州回沙城以后,邵霆玉终日忙于军务,林金蔓则专心学业,这两个多月二人只是在府邸匆匆打过几次照面,如今晚这般独处说话,竟是第一次。

林金蔓朝他温婉一笑,又低下头去继续誊抄,嘴里答道:

“大灯太亮用不着,这一盏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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