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死里逃生
金蔓苏醒过来后只觉头疼欲裂,眼前一片模糊,待好容易清醒之后,立马就去查看一旁邵霆玉的情况。
只见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颜色惨白,甚是骇人,薄薄的嘴唇上也是毫无血色,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土墙上,只有一双狭长的眼睛神光依旧,此刻怔怔地望着她。
金蔓顾不得看他脸上的神情,赶紧将他身上细细地查看一遍,发现他背后已经是浸开了一大片血迹,此时还有血隐隐地往外渗着。
金蔓大慌,忙奔到门口,朝外大叫:
“来人哪!有没有药,有没有绷带,他要止血!”喊了半天,也不见有人理他们。
邵霆玉被金蔓的声音直震得头痛欲裂,摆了摆手,用微弱的声音说:
“别喊了……”
金蔓回过头来,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无助和绝望。
她环顾四周,这里显然是一间废弃多时的杂物房,门窗都已被堵死,屋内全是农具一类的杂物。
金蔓万般慌乱之下,低头看到自己脖子上围的呢子围巾,快步走到邵霆玉跟着,将他的身子稍稍扶正,然后将自己的围巾在他的腰上紧紧围了两圈,又打了一个结,急切地问:
“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邵霆玉仍是定定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金蔓挨着邵霆坐下,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邵霆玉受伤不轻,这血一直流下去,纵使神仙也支撑不了几时,也不知道那帮匪人是求财还是报仇。
金蔓正自顾自胡思乱想之间,邵霆玉开了口:
“霆珍都知道跑,你怎么这么蠢,跑都不知道跑。”
金蔓不好意思说自己当时真是吓得蠢了,一双腿就像被定住了一般,实在动弹不得。
只能嘴上逞强说:
“我若是跑了,你怎么办?”
“就你这么手无缚鸡之力,你还能救得了我吗?”
金蔓腹诽:你倒是厉害,还不是被人擒了?
但见他现今这惨状,有一大半原因是被自己拖累的,这般落井下石的话却是万万说不出口的。稳了稳神,她平静地说:
“即使救不了你,和你待在一起,也是好的。”
邵霆玉听了这话,深色的眼底动了一下,朝金蔓摆了摆手,示意她靠近。
金蔓知他现下说话费劲,听话地将脸贴近他的嘴角,只任他将唇贴近自己的耳朵:
“你仔细查看一下四面的墙角,找一找有没有可以脱身的方法。”
金蔓狐疑地按邵霆玉指示,顺着墙角查看起来,果然在一侧的墙角处,有一块土砖松动,露出碗口大的一个出口来。
金蔓赶紧奔到邵霆玉身边向他报告,瞧他又有话要说,便又将一侧脸贴近他的嘴角,只听他艰难地吐字道:
“这屋的工具,找一个衬手的,把洞挖大些……”未等邵霆玉说完,金蔓已经行动起来,她知道,现在这个状况,一分一秒都是关键紧要的,万一那匪人回来,可能随时要他们的命。
金蔓找到一把小铁锹,用力地挖起来,因这墙体是土砖做的,挖起来并没有想像的费力,不过一会儿,便挖出可容一人出入的洞口来。
回头看邵霆玉马上似要昏睡过去,金蔓忙来到他跟前,伸出手抚在他的脸上,只觉一阵冰凉,心中更慌,口里急叫道:
“大哥!大哥!邵霆玉——邵霆玉——”
叫了好几声,只见他眉头蹙了一下,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金蔓大惊,恐怕他真的要死了,大恸之下,伸出一双手臂将他抱在紧紧怀中,一声接一声“大哥”地唤着,哭出来的声音一片凄凉悲惨。
林金蔓正哭得肝肠寸断时,却听得怀里的人发出幽幽的声音:“你再不松开些,我真的要死了。”
金蔓看他醒来,也顾不得他话中带刺,将紧搂着他的手臂微微放松,一双哭得肿起的泪眼珠光泛泛地看着他道:
“你再坚持一会,我把洞挖好了,这就扶你出去。”
邵霆玉仍被她抱在怀里,她的泪滴在他的脸上。
他也不知此时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只觉得这近一年始终硌硬在心头的那一点无谓的东西正在轰然消散,若是自己这次能有命出去……
邵霆玉推开她环着自己的手,将身子再靠在墙上,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冽,平静地说:
“我这样子走不了,只能你自己走,我记下了进来的路——,你靠近些——”
金蔓听闻,不免悲中从来,仿佛此刻就是生离死别,眼前一片模糊。她想起了那个清冷的傍晚,想起了她的母亲,也是这样靠着身体半坐着,说让她走,让她去找祖母。
见她一动不动,邵霆玉也不管她在发什么愣,只伸出一只手,紧拽住她肩头的衣服,将她拉到自己胸口,过了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一字一顿地说:
“你记着我说的每一个字,你若能出得去,就能救我。”
邵霆玉的下巴贴着金蔓的额头,一字一句地说着出去的路线。
毕竟这几年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即便身受重伤,依然头脑清醒,在那独轮车上,透着车板的宽缝,和周围的动静,邵霆玉硬是把一路的路线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先是一段黄泥路,沿路走大概多远,经过几个路口再左转,又是一段青色柏油路,经过几个路口,又是多长时间,在第几个路口再右转,路口有什么记号,等等。
说完让金蔓再说两遍,确定她记住了,邵霆玉又交待了一翻,一路上万万小心,没有到街上以前,万万不可露了行踪,只要到了大街上,遇见巡逻的警察或是卫兵,就好办了。
金蔓点点头,一一记下。将他衣服抚平整理好,又胡乱地摸干自己脸上的泪痕。
来到洞口处,她忍不住回头望向他倚靠在墙上的无力身影,心里一片翻江倒海。
自己来邵府这一年的时间,哪次见他不是英挺俊朗中透着无限的意气风发,又何曾见过他这般如釜底游鱼凄惨不堪的样子。
又想到如不是自己的拖累,他又如何落得如此境地,林金蔓只觉心如刀剐一般,恨不得他此时立刻起身恢复了往日的那种傲慢冷清的神态,哪怕对自己再无礼,自己心中也断然再无半点委屈的。这样凄凄惨惨地想了片刻,终不能就这样离去。
她快步复奔回来,伸手从自己的领口内拉出一个鸡心形状的金项链,小小的鸡心吊坠,可爱地悬着。
“这是我母亲从小给我挂在身上的,有母亲和我的小像,纳福保平安的,我给你带上,你要等我回来救你!”
金蔓给他把链子戴上,再小小翼翼地将那吊坠塞入他的领口,湿润的小手轻轻触碰着他颈脖的皮肤,邵霆玉喉头一滞,一把抓住正在给自己抚平衣领的小手,嘴唇蠕动了半天,只吐出一个字:
“好。”
金蔓悄声钻出墙洞,又伸手摸索着从里外都将那洞口用杂物盖了,让人看不出端倪来。
此时已是深夜,借着稀薄的月色,她看清楚这是一个破旧的农家小院,四周用矮矮的院墙围着。
院内黑漆漆的,静得怕人,金蔓在墙角处蹲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无人,便猫着身子就近搬了个破凳子,从院墙翻了出去。
金蔓走后,邵霆玉从颈脖间掏出留有少女体温的项链,轻轻摁开那小小的鸡心吊坠。
只见左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小像,与金蔓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份肃然正气,右面是一个胖嘟嘟的小女孩,两三岁模样,明眸皓齿,欢快地笑着,小小的鼻头翘起,十足粉嫩可爱。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那小女孩的面容:“林金蔓,你要记得我说的话。”
这十五六岁的少女,不知是如何在漆黑的暗夜中发疯般狂奔了四五十里地,鞋子也掉了,袜子也磨破了,待到大街上看到巡逻的警卫,一双玉足已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金蔓心急如焚,邵霆玉流着血只怕撑不了多久,现下只怕一秒钟都耽搁不得。
“快,快救大哥。”只喊出这一句,就觉得喉咙此刻如火烧炭燎般,顾不得这疼到肺腑里的感受,她将邵霆玉交待的路线一字不差地说给那警卫听。
这警卫是沙城本地人,一听便知大概方位,赶紧和一旁的同僚交待了几句,大意是集结人员赶紧去救 人,又吩咐人赶紧去邵府官邸报信。
司令府和警察署得信后,快速集结人马,兵分两路,由邵司令的得力干将郭邵仆带队,悄无声息地朝邵霆处被困的小院进发。
晨曦初晓,邵霆玉被救出,送往医院,性命暂时无忧。
在邵府等待的金蔓绷紧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一路狂奔的惊恐与体力的极度损耗,一瞬间狂风巨浪般袭卷而来,再支撑不住昏死过去,府内又是一顿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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