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直到身边裴颢知再次发出闷哼一声,徐琅才像是清醒过来,眼见裴颢知那敷着草药的伤口又开始往外涌血了,他又急又担心,就连声音都开始拐起了颤音:“陈陈陈、陈集哥,他没没没事吧!”
“放心,裴二公子没事。”
陈集说着打开止血药,往那伤口上一涂又朝身后人伸手,拿过早就准备好的布条,他立刻手疾眼快地替裴颢知绑好。
要打结的时候,身后传来怀俪的声音:“轻点。”
陈集嘴上应着是,动作也不自觉放轻了。
等打完结,裴颢知这伤算是简单地处理完了,徐琅看裴颢知那处伤口总算没再往外涌血了,像是终于卸了一身包袱,他大喘着气松开手,可裴颢知此时正无力,他这一松手,他整个人就往后栽。
“诶!”
徐琅吓了一跳,刚要伸手把人给拽回来,有人先他一步伸了手。
一只看似柔弱无骨的手在这个时候伸了过来,牢牢地握住了裴颢知的胳膊,她没有理会那只袖子上早就被鲜血污染,在裴颢知看过来的时候,还轻声问他:“还好吗?”
倘若裴颢知此刻清醒必定不会任由她握着他的手。
太脏了。
她不该触碰他的。
可他实在太累了,也实在称不上清醒,过于浑噩的神智或者潜意识的心理让他就这样放纵了自己,他看着她,沾了汗水的浓睫很难受,可他却舍不得眨眼,他怕一切皆是他的虚妄,他就这样看着她,不言不语。
怀俪却当他是难受至极,连话都说不出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那一方帕子时隔十个春秋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额头,她替他轻轻擦拭掉脸上的血污和汗水。
而他在昏迷之前听到她说:“好了,我们先回家吧。”
怀俪说完就想起来把人交给陈集他们,由他们搬他上马车,可她的手却被昏迷过去的裴颢知握住了。
少年从来没拥有过什么,他亦不敢奢求什么。
可此刻处于昏迷中的他却像是握着稀世珍宝一般握住了她的手,舍不得撒开。
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就连怀俪自己也没想到,她鸦翅般的睫毛轻轻垂落于下,目光稍显呆怔地看着那只牢牢牵着她的手,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观看起裴颢知的手。
他看着病弱,手却比她要大上许多,修长的手指、分明的骨节,看着十分具有力量感,也能给人很多的安全感。
怀俪此刻那只手就被他包拢在他的掌心之中,少年的力道很大,像是怕心爱之物被人抢走,所以即便处于昏迷也舍不得撒手,可奇异的是,怀俪竟然没有感觉到很疼。
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两辈子,这个年纪,也就只有阿琅和裴又铭才这样牵过她的手,一个是亲人,一个是前世的丈夫。她仍垂着眼眸,视线却从裴颢知的手上移落到他的脸上,失血过多,让昏迷的少年看起来脸色如冬日的雪霜一般,不仅白,也了无生气,怀俪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
到底也只是一个少年郎。
看着再坚韧再不摧,也只是一个还没长大需要被人疼爱关怀的少年郎。
她神色无碍,身边众人却神色各异,陈集和吉祥最先变脸,徐琅更是一扫刚才的虚弱模样,瞪大眼睛,低低靠了一声:“这狗东西!”
他说着就要来抓开裴颢知的手,可他的手才碰到裴颢知的胳膊上还未把他的手挥开,昏迷的裴颢知就像是圈地的小兽一般,好不容易圈护住自己的猎物却因为感受到别的事物侵占的气息而面露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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