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说道:“你只需要塞一点钱,就可以获得县衙合作商头衔,这不比参加拍卖划算?”
陈浪看向了常安民,用眼神询问对方:这俩是傻帽吗?
常安民慢悠悠的喝茶,意思是你别看我,老夫也不知道。
“陈浪,本官在问你话!请你立刻回答。”张兆很不快的说道。
陈浪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大人,你的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成立。”
“衙门卖广告是为了挣钱,我用远低于拍卖成交价的价格,获得县衙合作商的头衔,这很明显是在损害衙门的利益。”
“如果我用远高于衙门的成交价获得合作商头衔,那我干嘛要给衙门的官老爷塞钱?直接参加拍卖不就行了。”
张兆愣住了。
卧槽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陈浪接着说道:“二位大人,你们其实不是在质疑我,而是在质疑临水县县衙、榷场的各位大人,目光短浅,毫无节操。”
“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把县衙合作商这个香饽饽拱手让出。”
吴济急了:“陈浪,你休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接着看向常安民,道:“常大人,我们绝无此意。”
常安民放下茶盏,瞪了陈浪一眼:“怎么跟二位大人说话呢。”
陈浪拱手道:“在下失言,还请二位大人见谅。”
常安民站起身来,道:“二位大人,本官以及司监大人,都没有收过陈浪任何好处。”
“给他县衙合作商头衔,就是因为他提供了拍卖广告这个点子。”
“除此之外,陈浪本人还在城防事务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基于这些原因,本官跟司监大人一致同意,给陈浪这个名额。”
“如果二位大人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接下来几日,可以四处走访调查。本官相信,以二位大人的本事,从老百姓、商户口中打探到真实的信息,应该轻而易举。”
吴济、张兆二人脸色都有些尴尬,他们也没想到,局面会翻转得这么快。
何况察院方面派他们下来,从来都不是要针对常安民、王云章,只是奔着陈浪来的。
结果陈浪一句话就把局面给逆转了,搞得他们现在有些骑虎难下。
“常大人言重了。”吴济飞速的调整好了心态,道:“我们自然是相信常大人、王大人的操守,但也请常大人体谅我二人的难处。”
常安民淡然道:“本官非常理解。”
“陈二郎。”
“学生在。”
“给二位大人一些盘缠。”
陈浪立刻让小七送来些许银两。
吴济脸色一沉:“常大人,你这是何意?想收买我们?”
常安民道:“莫要误会,察院巡按出公差的费用向来不多。二位大人要走访调查,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咱们临水的吃喝玩乐,费用也不算便宜,如果二位大人囊中羞涩,怕是也调查不出什么名堂。”
“这里也就十多两银子,够不上行贿的标准,顶多算是县衙给二位大人的招待费。”
吴济哼了一声,道:“常大人好意,我们心领了,但钱是万万不能拿的。”
“这件事儿,我们二人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倘若真的冤枉了陈公子,我们二人也定会登门致歉。”
“告辞!”
等到二人离开后,陈浪道:“常大人,这又是什么说法?”
常安民无奈一笑,叹道:“他们畏惧广告。”
陈浪茫然不解:“为什么?”
“来钱速度太快。”常安民道。
陈浪都蒙了:“挣钱快还有错?”
常安民道:“在他们看来,这不仅有错,而且还是大错。”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商党摁下去,结果辽国来袭,临水县的城防工事还是靠着商人的钱袋子。”
“而广告是可以无限重复的,其他地方直接照搬就可以。到那时候,商人必将再度成为官员的座上宾。那这些人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成了无用功。”
陈浪道:“那干嘛针对我呢?”
常安民道:“你是广告的发起者,一旦坐实你身上有污点,就说明广告这个办法是错的,是不值得推广的。”
这套逻辑把陈浪都给整懵了,愣了半天后才说道:“我的天,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一个新兴事物,可以想办法限制他,或者说完善他。”
“但上来就直接想要从源头掐死,这就是在舍本逐末嘛。”
常安民道:“知道为什么吗?”
陈浪道:“学生愿闻其详。”
“因为我们赢了。”常安民道:“陛下登基二十多年,对西夏、对辽国的仗,差不多有个十来次,无一胜绩。”
“然而这一次,我们不仅赢了,还夺下了一座城池。”
“能赢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有钱。”
“士兵的盔甲、兵器、口粮,都是最顶级的。”
“至于马匹就更夸张了,整个冬天,我朝的战马,是用小米养的。”
“你也知道,冬天草料不足,所以战马都会消瘦,春天就是骑兵战斗力最弱的时候。不管是西夏还是辽国,都很少在这个时间段发起战争。”
“这两个国家也理所应当的认为,我朝的战马应该也是如此。可他们决然料想不到,陛下会下令用小米来养战马!”
“这笔费用极其的庞大,但因为陛下重用商党十余年,我朝国库可以支撑,最终导致我们获得了这场关键的胜利。”
“百姓们或许没什么感觉,可官员们,尤其是士林党,他们能意识到这件事儿有多么的可怕。”
“花了钱不见得能打胜仗,可若是花了大钱,那就能攻城拔寨。”
“刚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敛财速度极快的广告横空出世,如果铺开,那么刚刚被摁下去的商党,必然卷土重来。”
“所以他们绝不会容许这件事儿发生。”
陈浪揉着太阳穴,道:“怎么听下来,感觉打了胜仗反倒有错了。”
常安民道:“眼下这已经跟胜仗没什么关系了,这是朝堂话语权之争。”
陈浪道:“难不成这些士林党,就希望我朝永远打不赢,永远窝囊下去?”
常安民摇了摇头:“并非如此,他们也希望国家能够强大,能够四夷宾服。”
“前提是这一切都得是他们来主导,被他们所掌控。”
“至于商人……掏钱就行,别的就不要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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