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他还是要娶她
邵霆玉回到林家院子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他还未走到林金蔓房门口,阿芜笑着从游廊另一头快步走过来,道:
“少爷,小姐今天一整天都乏得很,早早就睡下了。”
见邵霆玉面上升起忧虑之色,忙道:
“有了身子的人都是这样子的——往后身子沉了,还要更乏些呢。您放心,有咱们好生照应着,不打紧的——”
阿芜见他就要在门槛上坐下去,忙伸手虚托在邵霆玉的手肘处,道:
“使不得,使不得——”见他依旧往下坐,又笑了几声道:
“小姐说了,让您今晚进去歇呢。”
邵霆玉疑是自己听错了,忙问:
“什么?”
阿芜把房门替他打开,一边将他往里推,一边道:
“小姐让您进去——”
屋子里头电灯已经熄了,只有外头八仙桌上一盏汽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照得整个屋子里一种融融的暖意。
林金蔓几乎睡了整日,这时有些睡不着了。
她早就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只把眼睛闭起,侧身朝里躺着。
不一会儿,就觉得床外侧一阵悉娑的声音,有只手从后头帮她拉了拉被子,然后就没了动静。突然,小腹里又是一阵动静,好似有个小球里肚子里翻滚似的,那种奇异的感觉比白日更甚,她不由得轻哼出声。
“怎么了?”
邵霆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低沉的声线中掩饰不住的焦急。
“不舒服吗?”
见林金蔓身子在被子里动了几下,也不作声,他便整个人从身后靠过来,把她拥在怀里。
她感觉他的呼吸就喷在自己颈项上,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她拉着搂在腰上的手,将那手掌引到自己小腹处,柔声道:
“刚才他动了。”
那手掌激动地在她小腹处反复摩挲,另一只手将她搂得更紧,他的唇就落在她颈项上。
她轻轻战栗了一下,转身过来对着他,将头埋在他胸怀里。这久违的温存让他心驰神荡,他压抑着内心的翻腾,将脸埋在她柔嫩的颈项处,哑声道:
“蔓蔓,这是我们的孩子,我真高兴。我……我……”
她颈项处一片湿润冰凉。他从未在她面前流过泪,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寂静的夜里,人的感觉比起白天要更加敏锐,好像所有的感受都被放大无数倍。
林金蔓眼眶一阵发热,她喊了一声:
“大哥——”
“嗯?”
他的脸在她颈项处留恋地摩挲着,他的唇寻着她的,两人此刻都有些动情,仿佛二人之间的横亘从来都不存在过。
他翻身压住她,二人一阵纠缠,情到浓时,林金蔓有些羞赧地推了他几下,微喘着道:“别压着孩子——”
他立马停下来,翻身躺在她身旁,促狭地贴在她耳边笑道:
“好,好。别压着咱们的孩子。”
他语气轻快,又透出些往日里的厚颜无耻来。她一恼,伸手在在肩上一推,斥道:
“不要脸——”
这下他真的笑出声来,一把紧紧地搂了她,道:
“我又怎的不要脸了?”
她知他胡搅蛮缠起来是无完没了的,故不接他的话,伸手又在他胸口推了一下,狠狠丢了一句道:
“你就是不要脸!我恨死你了!”
最后一句却是带了一点儿颤音。
他得寸进尺地捧起她的脸吻在她的唇上,又放低了声音贴在她耳边道:
“蔓蔓……别恨我……只要你不恼我,我还要那脸面做什么?”
他将她小心地搂着,他的手又在她小腹好一阵摩挲,只弄得她有些发痒,不禁道:
“他现在没动了,你别摸了。”
邵霆玉暗笑自己是有些傻气了。低声道:
“好,等他动了,我再摸——”
二人静静地拥着彼此,林金蔓将耳朵贴在他胸口上,她听到极其有力的“咚咚咚”的心跳声。
她还借住在邵家的数年前,有一晚她在一楼大厅做功课趴在桌上睡着了,邵霆玉将她拦腰抱起送她回房。
那时自己也是这样将头紧贴在他胸口处,她记得,他怦怦有力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如果是个男孩子,像他父亲,一定也是结实健壮的。
她这样想着,又叫了声:
“大哥——”
“嗯。”
她不甘心,她要为自己的婚姻做最后的努力。
她的手紧紧拽在他腰间的棉布睡衣上,轻声说:
“我昨天说的都是气话,我要你,我也——我也要这个孩子。”
他只道她终究是心软了,自己一松,忙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心狠的,你不会不要我,更不会不要我们的孩子。”
他语气沉下来,缓声在她耳边道:“蔓蔓,我只要你,你信我,我只要你一个人。我答应你,什么都不会变,我答应你。”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发丝,又说:
“那件事情,不要提了。我给金陵那边发了电报,戴——她——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她再来金陵。”
他已尽力去回避刺痛她的任何字眼,可是这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不过是推迟了与戴红丹的婚期,他还是要——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要他完完全全地只属于她一个人,她将他腰间的睡衣拽得更紧,道:
“大哥,我求你好不好,你不要让她来。我不要她来,我没法忍受我们的婚姻里还有她。我们两个好好地过日子不好吗?我把我有的都给你,我父母留给我的钱,还有祖母给我的嫁妆,我全部给你作军费。等我毕业了,我和我叔叔,都可以帮你。你们军队里,总要跟外界国际上打交道,我都可以帮你……我……”
她这样说着话,将什么人格尊严都抛之脑后了,可是他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
“蔓蔓,你这样待我……我——蔓蔓——”
她将他看得这样透,简直是看穿了他。
他所谓的迫不得已,不过是利益趋势。
金陵那边支持的军费,中央政府的扶持,都是这桩婚姻的附加品。
她看得那样透,他简直无地自容。
可他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的邵氏属地、邵家军,都是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在他手里就此败落。
如今的世道,成者王,败者寇。他只要行错一步,甘居人下,便迟早有一天成为众矢之的。
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到时候……他不敢想像——
他既已迈出这一步,便覆水难收,没有回头路。
他只能说:
“蔓蔓,你不要想太多。我们的婚姻从来就只有你和我,还有我们的孩子。我和她,不过是权宜之计,办个形式而已。我答应你,我和她——“
邵霆玉顿了顿,将她搂得更紧,道:
”我和她,不会有夫妻之实,我心里只有你,我只要你。你听我的话,你好好地把身子养好,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
林金蔓的一颗心渐渐沉落谷底。
她终究是没法儿说服他,就像祖母说的。他是待自己一片真心,可这真心,要越过这邵家军,到底是不可能。
怎么这样难?他还是要娶她。
她推开他,身子朝里侧身翻过去。只将个背对着他,再不说话。
他伸了手来搂她,却被她一口发狠咬在手上。
他默不作声地受着,只颤声轻轻叫了一声“蔓蔓——”。
她发狠地咬着,只到气力耗尽,整个口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她松开他的手,悠悠道:
“那么,我还是要同你离婚。孩子我会生下来,我自己也能把他养大。”
那外间的汽油灯光线越来越暗,想必是灯油耗尽,难以为继。只见那昏黄的光线渐渐融在暗色里,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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