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避孕药风波(1)
邵霆玉从金陵回来后不久,12月初,邵世年便带着邵夫人与邵霆珍一道去了东边盛产温泉的融州疗养伤。
邵世年此时旧伤复发较往年更为严重,加上旧伤位置在胸口上,又是要害部位,由此医生特别慎重交待此次疗养需彻底休养,辅以医药,方有疗效。
如此一来,便定了干脆在融州过了旧历新年再回沙城来。
邵世年夫妇带着邵霆珍一走,邵霆玉更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因栖玉馆离北大营离得近,林金蔓体恤他来回奔忙,便有时同他一道宿在栖玉馆中。无论忙到多晚,他总是要回来看她一趟。
她现在睡得越来越浅,一点点响动她都能察觉得到。
多少次夜深了,她睡得迷糊之中,只要听见他的脚步声,她总是能感觉得到他慢慢走来。
每到这个时候,她总是微微笑着,等着他走到她床边。
有时他就用温热的手摸摸她的脸颊,拉拉她的手,或是和衣在她身边躺上一会儿。
她心里不是不体谅他来回奔波的劳累,起初她也道:
“大哥,你心里别记挂我吧,已经忙到这样夜深了,就在那边睡下吧。”
他却道:
“你都说了再不赶我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说话不算数起来。”看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来,又凑到她跟前道:
“再说了,母亲走之前,再三交代过我,说——”
他把那最后几个字直送到她耳边去,听得她浑身都发起烫来,不好意思地把整张脸缩到被子里去。
其实那样的话,邵夫人也不是没有在她跟前说过。
那一次她看望了再次怀孕的孟璇之回到家里,邵夫人拉着她问东问西地,问孟璇之,问她的孩子长得如何,带得怎么样,又让佣人准备了好些养胎的补品,让林金蔓给孟璇之带过去。
一说起孟璇之的孩子,邵夫人的眼睛里都放出光来,林金蔓如何看不出来她的想法。
只是自己大学学业才过半,她实在是没有作好当妈妈的准备。虽然她与邵霆玉如今琴瑟和谐,只是近些日子以来,他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11月份又去了一趟金陵,实际上成婚以来,二人粘在一起的日子并不算多。
现在邵霆玉又当着她的脸提起要孩子的事情来,让她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分。
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道:
“大哥,你——你想要孩子么?”
邵霆玉这时已经脱去了戎装外衣,一骨碌也钻到被子里,将她紧紧搂住,柔声道:
“我一想到会有这样一个孩子,他身上流着你和我的血,是我们共同孕育的生命,我就觉得欢喜。”
他一边说,一边手上就不老实起来。
林金蔓一边推他一边羞赧地说:
“可,可我大学还没读完,我——”因为刚才的话题,他此时沉浸在对未来生命的憧憬当时,并不在意她的话语,只道:
“你放心,到时候什么都不用你管,阿芜、张婶,还有安翠,她们都服侍你惯了的,到时候带起孩子来,必定没有什么难的,到时候我再找两个干净伶俐的,总之让你如意就是——”
他话未说话,就急切地去寻她湿润清甜的唇,她要说的话,都被淹没在他的柔情蜜意里。
她脑海中一片混乱,想起梅先生的话,孟璇之怀了第二个孩子以后懊恼的神情,还有圣约翰医院的德华医生在给她开西洋避孕药时慎重的样子,一样一样,她有些恍惚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除了那件事情,学业也好,与邵霆玉在一起的时候也好,没有一样不称心如意的。
这一日上午上完了课,林金蔓从沙城大学出来,因为这天的天气出奇地好。挂在天上的一颗冬日暖阳将整个沙城都笼罩在温暖的光热之中。
她坐上张叔开过来的车,看着窗外一片明朗的光色,心里说不出的闲适与惬意。
她不由得想,马上就期末考试了,等考完了,就要开始准备旧历新年了。
今年过年邵夫人和邵司令连着霆珍都不回了,若大的府邸便只有她和邵霆玉两个人。
即使这样,府里一应准备事宜也不能马虎,邵夫人走之前与她交代了许多与亲友之间的往来应酬,礼数都得尽到。
还得去景安路林家辞年,这是自己婚后回娘家的第一次辞年,准备些什么东西呢?
她这样一路想着,车子很快便驶进了府邸。
她穿过前院,那棵金佳树在这冬日里依旧是苍翠葱郁的,叫人看了心里舒畅。
进了大厅,只见阿芜带了几个女佣正在洒扫。
见林金蔓进来,阿芜笑着迎上来道:
“小姐,可真巧了,少爷前脚刚上楼,你就回来了。”
林金蔓脸上一喜,便抬脚往楼梯奔去。
进得房里来,到了里间,只见邵霆玉背对着他,坐在她的梳妆台前,一动不动。
“大哥,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她的语气中满是欣喜。
他回过头来望向她,那目光是霜冻一样的冰冷,透着凌人的寒光。
林金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看到他整个身体慢慢地转过来。
他手里正拿着那瓶圣约翰医院的德华医生开给她的西洋避孕药。
一时间,一股凉意从她脚底下升起,她急步走上前去正欲开口解释。
“你主意可真大!”
邵霆玉一声嘶吼,突然一起身,手上用力一扬,把那药瓶向她脚边砸过来。
那震耳欲聋的吼声直把林金蔓惊得打了个寒噤,生生往后退了好几步。
“大哥,我——”
望着他欲要喷出火来的双眸,辩解的话一时都堵在了喉咙里,眼眶逡巡间就红透了。
“哗啦——”
邵霆玉一腔怒火无法发发泄,两步走到案几前,一伸手在桌上一扫,一整套陶瓷茶具瞬间飞出去摔得粉碎。
看他如此暴怒,林金蔓胸口只压了一堆巨石般透不过气来,要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汩汩的泪不断地从水漾的双眸中涌出来。她哀求地看着他,可他眼里只有凌厉的寒光。
他又是几步跨过来,捏着她的肩膀,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通红:
“林金蔓,我如何待你,你竟敢如此对我!啊!”
那一双手如铁钳,捏得她生疼,那疼痛在肩膀漫延,合着他眼中的寒光,让她的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如此暴怒,她害怕极了,想说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有扭过头,倔强地不去看她,只任凭泪水汹涌地流在脸颊上。
她的沉默更激起了他的愤怒,他一把扳过她的脸,语气蓦地沉了下去,眼中的寒意却更甚:
“林金蔓,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她被问得心里阵阵抽痛,只一双泪眼朦胧地望向他:
“大哥,我只是……”
邵霆玉仿佛不耐烦听她再多说一个,手上一松,将她甩在地上,摔门而去。
她默默地站起身,看着满地的碎片,还有掉在她脚边的药瓶。
那药丸从瓶子里散落出来,一颗一颗,四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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