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陷入柔情的沼泽
这边邵霆玉到来林金蔓的房门前,伸手在门上轻叩了两声,只听得里面道:
“嬷嬷,是吃饭了么?”
林金蔓在里边问了这么一声,半晌也不见外边回答,便走到门前,将门打开道:
“嬷嬷——”
却见是邵霆玉立在门口,“是你——“
她的目光越过他慌忙朝外张望了一下,又把眸光一收道:
“怎么了?”
她只把门半开着,人就直直地立在门口处。
邵霆玉低声道:“蔓蔓——你——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林金蔓眼眶一酸,垂了眼眸道:
“好端端的,我生的什么气?那件事,不是已经说清楚了么,是我错怪你了。“
说完只觉得自己身上要发抖一般,她极力自持,又道:
“你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他一动不动地立在门边,站得笔挺的,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
她抬头朝他一望,只见他目光之中,竟好似生出一副可怜的情状来,她暗叹了一口气,将持着门的手松开,自己一转身又进到房里去。
邵霆玉见她并不关门,面上一喜,便伸手将那门一推,一脚跨过门槛跟了进去。
他进了房里,正要伸手将门带关上,却听她急声说:“不要关门——”
他手上动用一顿,便将那门往回一拉,就那样开着。
林金蔓回头朝门边望了一眼,好像放心了似的,道:
“你等一会儿吧,我收拾一下。”
他见她嘴上说得平静,眼底早就是一片通红,心生不忍,便踱步走到她身后。
她站在案桌前,将桌上散开的书本一本一本地放进书袋里去,收拾得差不多了,一转身,却没提防他站在自己身后,一时吓了一跳,不由得道:
“你做什么?”
其实他只是站在那里,即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她这样的质问,着实有些没有道理,她把书袋往胸前拢了拢,便道:
“我——我就快好了。”不过短短两日,她对着自己,竟是生出这样一副淡漠疏离的态度,叫他心中实在是憋闷难当。
积了满腔的话要同她说,她又是一种怯生生的模样,叫自己又不忍逼着她。
他看着她此时含羞露怯的模样,又想到她为着自己,于那样寒凉的夜守在外面整整一宿,心头一时万般情素积结在一起,只忍不住要爆发出来,如此双眸中便生出幽深的黯色来。
她一抬头便望着他灼灼的目光盯着自己,只觉得那灼热之中,生出一张无形的火网来,将她整个罩在里面,无法逃脱,不由得心里一阵发紧,忙道:
“你站得这样近做什么?你走开些!”
说罢一伸手就要拨开他,刚触到他身上,便被他一把抓在手腕上。
他的力道很大,抓得她手腕上一阵隐隐作痛,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声道:
“你别碰我!”
他站在原地,仿佛一个不知所措的孩童般,他双手垂着,柔声道:
“蔓蔓,对不起——”
他这一句话,将她忍了许久的泪水引得奔涌而出。
这时嬷嬷在外边大声喊道:
“小姐,少爷,开饭啦,快些吃了,下午好办事儿。小姐,你可别磨蹭了。”
林金蔓忙伸了手背将脸颊上的泪水一揩,忍了哭声,大声朝外边应道:
“来啦——”
答完又转头对着邵霆玉,压抑往哭音,小声道:
“你用不着道歉,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太蠢了。”
说完便快步跑了出去。
二人回到饭厅里,面对众人,倒是神色如常,高高兴兴地随大家吃了这一顿饭。
吃完饭,众人又小坐了一会儿,老太太实在招架不住困乏,叮嘱了林金蔓几句,便由一个嬷嬷扶着回房午休去了。
两个嬷嬷便收拾了林金蔓的衣服,上了林望道的小汽车。
林金蔓见状也跟着要上林望道的车,林望道在身后将她一拉,下巴朝前边邵霆玉的车抬了抬道,你坐前边的车。
林金蔓正要争辩,一个嬷嬷挤过来,神情坦然地将一个木箱子朝前排副驾驶座位上一放,道:
“这车坐不下了,小姐坐前边那辆吧。”
这下林望道也不用再劝了,放了拉她的手,自顾自地去驾驶位开车。
林金蔓一时气急,却说不出话,只得怏怏地往前面那辆车去。
她上了车,同邵霆玉一同坐在后座上,二人都靠窗坐着,中间留出一个空位,那空位像是须臾间便生出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人生生地隔开了。
她余光中只觉得他在望着自己,更觉得心烦意乱,说不出的郁闷难当。
车子开了一会儿,林金蔓便觉一阵困意袭来,便将头斜靠在车门上,懒懒地问道:
“照相馆在哪里?怎么这么远?”
邵霆玉道:
“在城北,母亲说这一家虽然远,但照出来的相片极好,她这时应该已经到了的。”
林金蔓想起邵夫人喜气洋洋地为着二人的婚事忙前忙后,不由得五味杂陈,便道:“姨母有心了,这段时间把她累坏了。”
她虽然困得昏沉,却清楚地听着他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似的,把头一偏,只见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
她把自己的身体往车窗边又挪了挪,一边动一边又闭了眼, 昏沉沉地就要睡过去。
正睡得迷迷糊糊间,身子随着车子的摇摆没有着落,头也没个安稳的靠处,正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时候,一个宽厚的胸膛靠过来,又有一只手将她揽到那宽厚的胸膛上,一下子就睡得安稳了。
不知过了多久,林金蔓醒来时,车子已经停在了路边,车后座的窗幔也都拉了起来。
林金蔓见自己整个人都依靠在他怀里,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坐正道: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也不喊醒我?”
邵霆玉脸上表情淡淡的,道:“才到一会儿,看你睡得熟,我让他们先上去了。”
林金蔓脸上一红道:
“这像个什么样子?你该叫醒我的。”
她虽然从他怀里坐了起来,却因了刚才被他拥着的姿势,此时他的手依然搭在她的手臂上,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她还是被他半搂半抱在怀里。
他又说:
“你叔父说,办事处那边还有事,他得过去办事。一会儿让我送你回去。”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息充斥在她的鼻息间,她的脸慢慢热起来,将他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一拨,就要推了车门出去。
却是手还没有搭到车门把手上,就被他整个又搂回怀里。
她又惊又羞,一边用力推着他,一边慌忙压低了声音道:
“这是在大街上——你做什么呀——你——”
纵使车后座的车窗幔拉得严实,窗外车水马龙的声音还是让她心生惶恐,只觉得难堪至极。
他却不管不顾,一双手铁箍似的,将她搂得更紧,只听他在她耳边道:
“蔓蔓,你别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此时却带着沙哑,充斥着情愫。
一时间,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的声音都忽然远去,整个世界就只剩车内的两个人。
他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摧毁她心里的防线,任她如何极力自持,总是要被他惹得兵败如山倒,终是功亏一篑。
她任自己的泪汹涌地流着,他手上松了些劲,将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拥在自己怀里,只觉得她纤细的身体不堪一握,他一只手轻轻地拂着她的头发,哑声道:
“我知道,你怪我没有同你讲实话,你怪我瞒着你——“
她哭着道:
“你说过的,你再不哄我,再不骗我——可你——“
他放开她,轻轻地帮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痕,柔声道:
“是我错了,蔓蔓,我给你赔礼道歉,你别怪我了吧!我不想让你多心,我只想把这件事悄悄地处理了。咱们就快要结婚了,我不想节外生枝,我——“
他那样恳切地望着她,眼中满是渴望和哀求,她又如何承受得住他这样的目光。
她低下头,喃喃道:
“我一想到你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害怕——我心里害怕——我怕你又要抛下我——“
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哭音,莹白柔嫩的脸颊上梨花带雨,莫不显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娇媚之态,他再忍耐不得,一低头将她的唇齿都淹没在自己狂乱的气息里。
这吻带着他一贯的强势和霸道,只逼得她要喘不过气来,她慌乱地把头扭到一边,躲开他炽热的气息,她把头掌低在他的下巴处,低声劝道:
“好了——这是在大街上——你收敛些吧——“
他顺势在她手掌上一吻,她把手一缩,又去推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
只听他轻声道:
“你别推开我。”
她被缠得实在有些恼起来,道:
“你别闹了——”他正色道:
“蔓蔓,我怎么会抛下你?你怎么会那样想?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她望见他眼底闪烁的黯色,不由得整个人都臊起来,只觉得脸上瞬间又热又胀,忙道:
“你别说了,我知道了,咱们快上去吧。”
他拉住她,继续道:
“我就是要说!是不是我说了,你才能放心?我告诉你,这一辈子,我都要跟着你、缠着你!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撇开我!我不许你怀疑我,不许你不理我,不许你对我冷言冷语,不许你折磨我,不许你——“
见他越说语气越蛮横起来,她意识到他故态萌发、嘴里马上又要说出胡话来,忙伸手轻拂在他胸口上,轻声道: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别说了——“他得逞地一笑,抓住她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道:
“你不让我说,我便不说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她沉醉在他的柔情里,像陷进一个沼泽里,不能自拔。
此时此刻,于千万种柔情蜜意中,突兀地生出一丝恐慌来。
他对着自己,总是这样深情,总是这样地顺从。
可是她也清楚地知道,他为人处世,却有着那样狠厉无情的一面。
自己在他面前,多少次竖立了防线,想要挣脱、想要逃离,却总是功亏一篑、一败涂地。是不是,是不是往后,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最终自己都能无条件、无原则地原谅了他——
这样的想法,让她不寒而栗,让她心生恐惧。
这样的感觉,就像她的生命中,冥冥中生出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主宰着她的喜怒哀乐,可是她却看不见它,抓不住它,她只能,只能任它摆布。
她望着他英挺俊朗的脸宠,这是她从十四岁起就认识的一个人。
他那样的英气逼人、年少有为、意气风发,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心里、眼里、脑海里,无处不是他。
他炽热的吻、他温柔的情话、他坚实的怀抱,都让她沦陷,让她无力招架。
他这样的好,他会做什么可怕的事呢,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她伸手轻轻地抚在他线条分明的脸颊上,柔声道:
“大哥,你不会再让我伤心的,是么?”他说:
“是的,蔓蔓——我再不会让你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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