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你真的喜欢他？
二人正拉扯间，林金蔓只觉得自己被一阵猛力拽出，那股力定在她胳膊上，带得她一个趔趄，身子不稳正要摔倒，又被那股力堪堪扶住站稳。
她扭头一看，竟是满面寒霜的邵霆玉，而垂花门处，而站着张口结舌的林望道。
林金蔓一时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整个人慌乱到手脚瞬间都涌起一股寒气。
吴璟珩却当即发作起来，怒目而视、挺着胸膛就朝二人冲过来道：
“姓邵的，你还敢再来纠缠她！”
邵霆玉松开拽着林金蔓的手，一言不发，从腰间掏出配枪，拉了保险栓，就将枪口指向吴璟珩的正中眉心处。
林金蔓见那黑洞洞的枪口指向吴璟珩，大惊失色，朝邵霆玉大喊道：
“不要！不要开枪！”
邵霆玉此时满眼的戾气，脸上发了狠一般，望向她的眼眸中瞬间涌出狠戾的红色。
她此时惊恐到了极点，上前一把就拽在他举枪的胳膊上：
“邵霆玉，你——你今天要是敢开枪，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
因了她这句话，使得他看向吴璟珩的眼神中更是透出无比的狠厉来，他抬手冲石桌上那一摞纸就是一枪。
“砰”地一声，那石桌瞬间崩塌。
邵霆玉像是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一双幽深眼眸凶狠地朝她看来，口中一字一顿道：“林金蔓，你不要逼我——”
吴璟珩见状，毫不示弱，突然从后腰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利落地拉了保险栓，直直地瞄向邵霆玉。
林金蔓心口登时一阵狂跳，只觉得自己顷刻间便要魂飞魄散，脸色瞬间惨白。
她想也不想，转身挡在邵霆玉前面，急切地冲吴璟珩摇头哭道：
“阿珩，你快把枪放下——你不要伤他——你听我说——”
吴璟珩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对你挥之即去，招之即来，哪里把你放在心上？你还要这么护着他！”
此时守在外边的兵士听见枪声，便顷刻间鱼贯拥入林家小院，呼啦啦利落地一片响之后，三四个兵士瞬间都将枪口对准了吴璟珩。
林金蔓见状一颗心脏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她转过来拽着邵霆玉的胳膊，泣不成声地恳求道：
“大哥，求求你，你不要伤他，你放他走吧，求你了——我不和他出洋留学了，我不走了，你放了他吧——”
吴璟珩脸色顿变，大叫道：
“小蔓，你用不着求他！”
林金蔓含泪冲他呵斥道：
“阿珩，你还不快把枪收起来——你走吧——走啊——”
吴璟珩脸上神情近似癫狂，怒吼道：
“你说过你绝不回头的！你这个天底下最蠢的大傻瓜！你根本不是爱他，你不过是怕了他！”
林金蔓被他这话激得怒火攻心，声嘶力竭地说：“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蠢！我就算不爱他，我也不会爱你！你马上走！走啊！”
吴璟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林金蔓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如刀割，肝胆俱碎，她歇斯底里地叫道：
“你走——你走啊——我再不想见到你——你走吧——”
喊出这几句话，她只觉得筋疲力尽，整个人像要虚脱般软弱无力。
三人皆是目光灼灼，电光火石之中，爱恨情愁流光飞转，须臾间便像是过了千万年。
吴璟珩终于缓缓放下了拿枪的手，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回转在在邵霆玉和林金蔓二人之间。
她看不清那目光里到底是什么，也许是憎恨，也许是不甘心，亦或是失望。
他的一双眼睛向来顾盼流光，好像随时会说话似的，这一刻，她真怕他要说出些什么来，她真怕。
不过，他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转身快步离去了。
他的身影穿过垂花门，一闪而过，便看不见了。
一刹那她只觉得整个身体轻飘飘的，脚下一软，就往地下滑去。
邵霆玉在身后将她一把扶住，她借力站稳，漠然地拭去脸上的泪，转过身来对他说：
“你今天要是还想听我说，咱们就好好地说。不然你也走，从此再不要来找我。”
邵霆玉依然站在原地，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全身的戾气和寒意都从那一双狭长的眼眸中透出来，让人不敢去看。
她也不再多说，拉了他的手，往东厢房里去。林望道目睹这一场冲突，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此时见林金蔓拉了邵霆玉往自己房里去，也不阻拦，任由二人去了。
房里的炭盆把屋子烘得很是暖和，林金蔓把他拉着在炭盆旁的椅子上坐下，轻声道：
“你把枪放回去吧。”
邵霆玉一张脸上戾气未消，却也没有再要发作的迹象。
他默不作声地把枪插回腰上的武装带的枪匣，她在他身旁蹲下来，一双手搓着他的手，又道：
“你的手怎么这样冰，烤烤火吧，暖和一下。”
他终于看向她，只是那语气冰冷得让人发寒：
“你这样，不过是怕我伤了他。”
她手上的动作一顿，依旧握着他手轻轻地摩挲着，又抬头望向他道：
“我是担心你——”
他周身都透出浓烈的寒意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虚与委蛇那一套了？也不嫌别扭。”
她把他的手一扔，忽地一下站起来，退后几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冷起来。
他又说：
“我知道，上次在司令部，你不过是敷衍我。亏我那几日，还痴心妄想，以为你真的会来找我。那日在咖啡厅，你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早就想好了要与他一同留洋了吧。今日要不是我撞见，你们——”
须臾的静寂，竟像冰封了千万似的让人寒意顿生，他问道：
“你真的喜欢他？”她反问道：
“如果我说我喜欢他，你能不能放过我们两个？”
他答道：
“不能。”
她心里猛地一紧，冷声道：
“那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她，一把抓在她左手手臂上，道：
“林金蔓，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
她也不躲闪他的怒视，凄然一声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当初和戴小姐在一起，真情也罢，假意也好，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人心是肉长的，不是电灯的开关，说开就开，说关就关，你做得到，可我做不到。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何必要勉强绑在一起？”她觉得抓在她臂上的那只手在隐隐颤抖，连带他的声音也隐隐颤抖起来：
“当初是我对不起你，可我有我的苦衷，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她看着他的眼神冷得让她绝望：
“我知道你有苦衷，我也说了我不怪你。可你为什么总要来逼着我？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放过我吗？”
看着他眼神逐渐冷下来，她又说：
“这些情情爱爱的，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叫人徒增烦恼和痛苦。可能是我命中注定，找不到一个可以相濡以沫的人。那个吴璟珩，我本来当他是朋友，如今他要越界，我便不再见他。至于你，我也不想看见你。只求你们两个人远离我的生活，让我清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他抓在她臂上的手逐渐用力，像要把她捏碎一般，她一声不吭地咬牙忍着，再不多说一个字。
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说一句话，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斥着千万种复杂的情绪，只怕是他自己也没法理清，她倔强地别过头去，只默默无言地看着地上。
过了许久，他终于放开了她，她听见那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呯”地一声合上了，再没有一点儿声响。
她终于再也崩不住了，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放声恸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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