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他是他，我是我
自邵氏属地江北十二省宣布自治后，邵世年自任江北联防军团总司令，并提任了一批属地的高级军官。吴虎山升任联防军团总参谋长，冯九诚、陆子剑、王继尧等人都有升任。
邵霆玉更是由数位军政要员保举推荐，升任了江北联防军团副司令。
从金陵返回沙城之后，邵霆玉一连数日都未曾去过北大营，更不用说江北联防总备司令部。
邵世年心知自己儿子的心事，倒也不过问，任由他去，只是到了家里，邵夫人一问起来，却是难以招架。
邵夫人平素里对着邵世年一向都是温存解意的，这时却显出了少有的泼辣：“蔓儿在咱们府里待了这么多年，你和伯宽怎么能如此——”
邵世年忙上来搂着她肩膀，在她耳旁赔着小心道：
“夫人，夫人——这件事，说到底都是我的不是。前几日伯宽已上门去赔礼了。等我这边得了空儿，咱们夫妇二人也亲自登门去同林老太太，还有望道，咱们去赔个不是，只要咱们拿出诚意来——”
邵夫人白了他一眼道：
“你说得倒轻巧，你以为是上菜市场买个青菜萝卜那么容易的事儿么？你没瞧见昨儿伯宽回来时的那幅样子，分明就是没有如意。蔓儿向来是个心软的孩子，可内里的性子却是倔的，这一点和咱们伯宽是一模一样啊，我只怕他们二人拧到一块儿——”
邵世年继续打哈哈道：“不怕不怕，说到底他们二人是相互有意，这么些年的情份不是轻易可以抹去的。咱们作父母的，从旁再帮帮忙，这事儿不愁成不了。”
邵夫人总算稍微放下心来，道：
“我可等了不了你了，我明儿就上林家，先看看蔓儿到底怎么想的吧，唉——”
夫妇二人自然又是一番计较，只道是拿出一片赤诚之心，为儿子了却这一桩难了的心事。
第二日是周六，难得的冬日暖阳，气温仍旧低得很，却比前些日子的阴冷好了许多，就连院子里冻了许多时日的盆栽都焕发出勃勃生机来。
安娜在院子又是浇水又是剪枝地摆弄着那些盆栽，林威尔则揪着从游廊上滴下来的冰棱子玩儿，玩了一会，便有些腻烦，他冲安娜喊道：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公园里玩？”
安娜道：
“等爸爸起床，我们再一起去。”林威尔看了正房一眼，马上有些不如意了，起身就往正房里跑，边跑边道：
“我去喊爸爸起床——”
还没跑到正房门口，就被林金蔓拦住道：
“威尔乖，让你爸爸多睡会吧，他昨天工作到很晚才回家来呢！”
林威尔向来调皮，听了这话却很懂事地停了脚步，又转回院子里玩儿去了。
林金蔓向安娜用英语问道：
“安娜婶婶，怎么最近叔父忙成这样？”
安娜叹口气道：
“美国那边马上要派一批高级军事顾问来沙城，现两头的往来公函既要翻译又要审批，还有寄送传达，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美国大使馆驻沙城办事处原本人手就不够，前两天谢助理因妻子生产，请假回了老家。本来昨天就要回沙城的，没想天冷冰封路滑，从家里去火车站的路上摔了一跤，小腿骨折，这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的。你叔父就只能自己多做一些，我这两天都得过去给他帮忙呢。”
林金蔓忙道：
“我能帮忙吗？学校现在放寒假了，我在家里也是闲着，说不定还可以学一点东西。”
安娜眼神一亮，大呼道：
“哎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你呢？你去帮忙，那再好不过了！你的英文水平，很多事情都绰绰有余的，不懂的我也可以教你。一会儿等你叔叔起来，我和他说！”
说完，安娜喜不自胜地走上前来，一把抱住林金蔓，在她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等林望道起得床来，一家三口出门时，已是快十一点了。
林望道出门前朝林金蔓道：
“从下周一起，你就同我和你婶婶一道去办事处吧。不过，累起来可不许半路撂挑子，也不许哭鼻子啊！”
林金蔓俏皮一笑道：
“叔父还当我是小孩子不成。”
林望道一家刚出院子门，刚好撞见邵夫人带着邵霆珍来了。
林望道笑道：
“唉呀，嫂夫人和霆珍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说完转身就欲带她二人往院子里走，邵夫人与安娜打过招呼，掩嘴一笑，伸手将他一拦道：
“唉呀，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林二叔怎的如此客气？我来看看蔓儿和老太太。你们一家该出门赶紧出门去，我自个儿进去就得了。”
林望道见她如此说，也不再客气，目送她二人进了院子后，便携了安娜和林威尔依旧出门去。邵霆珍和林威尔二人瞪鼻子横眼睛地打了个照面后，霆珍就飞也似地一边喊“姐姐”一边穿过垂花门往内院里奔进去。
趁林金蔓带着邵霆珍在院子里玩儿的功夫，邵夫人自和林老太太在正房堂屋里聊了小半个时辰。
从堂屋里走出来时，邵夫人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她走到院子里对林金蔓道：
“蔓儿，好些时日不见了，怎么又瘦了？快来，咱们娘儿俩去说说私房话。”
又对霆珍道：
“林家祖母念叨你呢，要喊你去说话，快去陪陪她。”
邵夫人拉了林金蔓到东厢房里，林金蔓向来心思玲珑剔透，哪能不知她此趟来的用意。
邵夫人话头上拐了几弯，终于扯到了她和邵霆玉身上。她自视已然和邵霆玉说清楚了，此时便不愿意再多说此事，只道：
“姨母说笑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两个能有什么事？”
邵夫人一听急了，道：
“你这孩子，你之前不是对你大哥——”
林金蔓眼眸一垂道：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的事情现在拿出来说，还有什么意思？”
见邵夫人还要来劝她，她把心一横道：
“姨母，我知道你心里疼我，可这件事，我心里打定了主意了，前两日我也和大哥说清楚了，就这样算了吧，大家把以前的事都放下，各自安好朝前看，不是很好么？”
邵夫人看她一副主意已定、不愿多说的倔犟模样，不由得忧上眉峰，心里暗道，这件事只怕要磨好些时日了，此时再勉强劝慰，只怕适得其反，便笑了一笑道：
“方才你祖母留我和珍珍吃中饭呢，说你们家新请的厨子会做一道有名的余州菜，叫什么生姜鸭子的——”
林金蔓“噗嗤”一笑道：
“是余州姜母鸭。”
邵夫人道：
“对啦，刚才老太太就是这样说，亏我这记性，连菜名都记不住，鸭肉味甘性寒，清肺止咳、养胃生津是最好的了，可惜我们家厨子做不来，你快带我去后厨看看，说不定我偷偷师，回去同张婶说说，她也能试着做一做。”
林老太太年纪大，冬日懒困，吃了午饭，在院子里晒了会儿太阳便由老嬷嬷扶着去了房里午歇。
邵夫人又拉着林金蔓说了好久的话，却只是东拉西扯地闲说，再没有往邵霆玉身上扯过，林金蔓也只当是自己把话向她说清楚了，便也敞开心扉地同她聊。
就如此，邵夫人带着霆珍在林家一直消磨到下午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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