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林金蔓见邵霆玉枪决逃兵
邵霆玉一连好多天都留在北大营办公没有回邵府官邸。
这天是周末,邵夫人再也坐不住了,一大早地喊了林金蔓,只说今天是自己过生日,让她带着霆珍去喊邵霆玉回家吃晚饭。
林金蔓不好推辞,加上邵霆玉确实是有阵子没有回来了,便带着霆珍去北大营寻他。
到了北大营,副官李安华说邵霆玉一大早去了附近练兵的校场,林金蔓本想交代李安华代为转达,一想到邵姨母焦灼又期盼的神情,又觉得还是当面亲口与他说了才妥当。
如此便让李安华带她们去校场找邵霆玉。
校杨入口处值守的几个卫戍个子高大,每人腰间一边挂着盒子炮,一边挂着驳壳枪,肃穆的脸孔上似有一股杀气,林金蔓拉着霆珍的手紧了紧,继续跟着李安华往里走。
此时一个卫兵快跑过来朝李安华道:
“李副官来得正好,军团长刚带来的几份会议文件需要你再过目一下。”
李安华让那卫兵在原地等着,将林金蔓二人带至操场一侧的一间接待室道:
“您先在这儿等着,军团长一会儿就过来。”
待李安华离去后,霆珍坐不住便凑到靠近操场的玻璃窗往外看,突然欣喜地大叫道:
“哥哥!哥哥!”
边叫边拉着林金蔓往外走,二人走出接待室,林金蔓牵着霆珍远远地看见邵霆玉在操场上靠近点将台的那一侧,正欲上前,只见几个卫兵将两个身着便装、五花大绑的人一路小跑压到他跟前。
那几人踉跄着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邵霆玉面色狠厉地喝斥着那几人,隐隐听得好像有“赌博”、“逃兵”几个字。
林金蔓正看得发愣,只见邵霆玉突然从腰间掏出佩枪,霎时间林金蔓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忙一把死死捂住霆珍的眼睛,随着三四声巨大的枪响,那两人应声倒地后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动静,地下顷刻间就是暗红一片。
霆珍被枪声吓得尖叫起来,林金蔓死命抱住她挣扎的小小身子,又将她的身子扳转过来牢牢地抱在怀里,口里不住地说:
“珍珍,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你不要看,不要看……”
说话间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连带着身子也抖起来,一抬眼望见邵霆玉好似看见了她们,收了腰间的佩枪就要朝她们这边走来。顿时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下倏忽而起袭卷全身,连后脖颈儿都生出骇人的凉意,她瞬间下意识地拉了霆珍就慌乱地朝外奔去。
刚奔出营地外,只听到身后邵霆玉大喊:
“蔓蔓——蔓蔓——”
她顿住脚步,那声音不断地从身后传来,好似先穿透了她的身体,又施出法术来,让她动弹不得。
她大口地深呼吸了几口,稳住依然颤抖的身子,转身望向疾步走过来的他。
只见他笔挺的戎装前襟和下摆上都沾染了喷溅出来的点点血渍,那暗红的颜色刺在靛蓝的戎装上,醒目得吓人,那隐约散发的血腥味让她胃部一阵翻腾,直想作呕。
邵霆玉见她望向自己的目光充满惊骇,顿时一颗心揪得紧缩起来,情急之下去拉她的手。
谁知她身子往后一退,堪堪躲开他的手,如同避开洪水猛兽般,紧接着,她勉强地笑了一声道:
“大哥,珍珍她——她没有看见的,你别担心。”
说罢牵着珍珍转身快步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转身对他道:
“姨——姨母说,今儿是她的生日,要你晚上早些回来吃饭。”
说罢也不等他回答,仍旧拉了珍珍转身快步离去。
邵霆玉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想起她刚才看自己惊恐的双眸,只觉得一颗心霎时抽搐成紧缩的一团,沉沉地往下坠,失重般一点着落也无,一种无力感将他瞬间深深地束缚住,竟是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等邵霆玉从校场回到官邸,已是黄昏时分。
一进大厅,只看到霆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小人儿书。看到他走进来,扬了脸担忧地问道:“哥哥,姐姐今儿从营地回来就吐了,脸色也不好看,她是不是病了?”
说完,瞅着邵霆玉的脸色也难看得很,便又问道:
“哥哥,你怎么脸色也不好,你也病了吗?”
邵霆玉无力地问道:
“你姐姐回来后可有说什么?”
霆珍困惑地摇摇头,只不解地看着他。
见问不出什么,他低声说:
“你上去叫姐姐下来吃饭吧。”
见林金蔓下得楼来,脸上似乎恢复了平常的颜色,邵霆玉稍稍放下心来。
餐桌上,邵夫人瞧着二人神色之间仿佛与往日不同,只道是小儿女久别重缝,不免显得扭捏,便有心将二人婚事说破,朝着邵司令道:“昨儿,我收了吴参谋的喜贴,他家大公子得了第二个儿子,请我们去喝满月酒呢。”
说罢瞟了二人一眼,又道:
“要说起来,这吴大公子比咱们伯宽还小上两岁呢,这都当了两个孩子的爹了。伯宽,你可得抓紧了!”
邵夫人拿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了一圈,爽朗一笑,又道:
“要说呀,这小儿女的婚事,还得我们做长辈的来操心,今儿我过生日,我就充个大,做个主,把你们两个的婚事定了!司令,你说好不好?”
一旁的邵司令只听得满脸喜气,也不住地附和。
这番话听得林金蔓脸色刹白,下意识地就去看邵霆玉,二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电光火石般,千言万语,却是道不得说不明。林金蔓见他不发话,便把心一横,咬着嘴唇小声道:
“这事要问过我祖母才行。”
“哎呀,这我还有想不到的嘛!早就给你祖母发了电报了,她也是欢喜的。你祖母给你回的电报已放在你房里了,一会儿你看了就明白了。”
听这话林金蔓心中更急了,“呼”地一下站起身来,斩钉截铁地说:
“我祖母早说过,我的婚事要我自己点头才算数。”
说到此处那语气又软弱下来:
“大哥是少年俊杰,我不过一个孤女,怎配得上大哥这样的家世人才。”
说到此处,眼眶已经红了,顾不得邵夫人和邵司令错愕的表情,又用发颤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当下一心所想,就是完成学业,不辜负我父母的在天之灵。其余事由,我现在断是没有多余精力考虑的。姨父姨母的好心,金蔓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只在心里把你们当作我的至亲,望你们不要怪罪我才好。”
说完,将眼角的泪水一抹,看也不看邵霆玉一眼,转身就朝自己二楼的房间奔去。
望着林金蔓离去的背影,邵夫人一脸惊愕地向着邵霆玉发问道:
“可怜见地!这是怎么啦?前阵子还好好的,我瞧得你们俩还是好好的呀!”
说罢语气一转,急促地追问:
“伯宽,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邵霆玉颓然在坐在那里,脸上铁青,眼睛里只是冷冷的寒意,嘴里像是自言自语似的:
“我哪里敢欺负她?她不过从未把我放在心上罢了……”过了半晌又用沙哑的嗓音道:
“今儿我在校场枪毙几个逃兵,让她看见了。”
“啊!”闻言邵夫人用手捂住嘴巴,下一刻大斥道:
“你这个冤家啊!怎么会让她看到——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邵司令表情淡然,见到儿子颓然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伯宽,咱们带兵打仗的,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你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你。她是闺阁女儿,但也是读过书的新式女子,你不要小看了她。终归这是你们俩的事,她若对你有情,迟早能转过这个弯来,若是实在不行,也不能强求了人家。”
邵霆玉并不答话,只把头转向二楼林金蔓房间的方向,道:“我去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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