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定州太太平平的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前不久袁野清因郑京这一案,又听那名状告郑京的当地女子李淑与他说了这桩秘闻,他再派人去定州彻查一番之后,发现这桩秘辛的确如李淑所言。
定州的大坝虽然建起来了,但用的材料却是最次的。
这些年老天爷不曾发怒,方才相安无事,可但凡再出现像之前那样的洪灾,那个大坝根本抵不了什么用。
“爱卿可知道此事?”耳边传来李赟的声音。
上位者的声音沉静冷淡,可落在郑曜的耳中,就像是如平地惊雷一般让他双耳一阵失聪,耳边是持续不断的嗡鸣声,郑曜握着那一道奏折,浑身都开始颤抖了。
如果这件事的真的话,不仅是郑京,就连整个郑家……
他咚得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臣这个堂弟虽然好色了一些,但……”郑曜张口想辩,却百口莫辩。
他心中已觉得这事恐怕是真的。
这些年堂弟每年送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其中有不少就连他都舍不得花钱买。
“郑大人若不信,尽可派人去彻查。”袁野清在一旁淡声说道。
郑曜岂敢彻查?
“陛下,这事微臣的确不知啊!”郑曜哭得涕泪横流,这次是真哭了,他心里喝骂着郑京,虽知他不成器,也没想过他能光宗耀祖,可这个混账玩意平时贪财玩玩女人也就算了,谁能想到他竟敢动救人救命的官银!
那可是他亲自送过去的官银啊!
殿中全是郑曜的哭声。
李赟这个天子和袁野清却都不曾说话,直到郑曜哭得差不多了,声音也变得抽泣起来,李赟方才淡声问道:“那爱卿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置?”
“这……”
郑曜忽然哑声,他当然不希望郑京真的出事,要不然以他二叔那个性子,只怕不会轻饶了他,可孰轻孰重,郑曜为官多年岂会不清楚?
然这样的大罪……
祸虽在郑京一人,却不止他一人,二叔一家肯定是保不住了,就算勉强护住一条命,如今的荣华富贵也就不必再想了,就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他们家。
郑曜一时支吾着不敢出声。
李赟遂问袁野清:“你熟读律法,律法中怎么说?”
袁野清肃声:“太祖律法有言,官吏受贿枉法者,一贯以下杖九十,每五贯加一等,至八十贯绞;监守自盗仓库钱粮者,一贯以下杖八十,至四十贯斩;贪污银子六十两以上者即枭首示众,并剥皮示众。”
他每说一个字,郑曜的脸色就变得惨白一分,等说到最后,郑曜连跪都跪不住了。
然袁野清还未说完。
“郑京贪墨足有几十万,数罪并罚,该斥以凌迟之刑,其子女也都以流刑处置。”
凌迟就是将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割去而致死,这是最重的刑罚了。
郑曜脸色苍白,只觉得浑身皮肉都骤然变得疼痛起来,他不由道:“陛下,这……”
“还有郑大人!”袁野清忽然把话风转向郑曜,重声斥责道,“你身为户部尚书既有失察之罪,也有教弟不严之责!这事郑京该罚,郑大人也逃不了干系!”
若放在以前,郑曜肯定是要跟袁野清争执起来的,可是才看了那一份罪证,郑曜哪还敢说什么话?
生怕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郑曜只能以头叩地,请罪道:“微臣的确有失察之责,可当年定州洪灾,微臣只是拨了银子,并未亲临定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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