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没有对准那张脸,而是落在父亲的肩膀上。
“您瞧,我说了,没事的。”怀俪看着窗外的父子俩如此跟孟大夫说道。
她眉眼含着笑,脸上的表情也十分温柔,她知道她的弟弟最是心软。
廊庑下的父子俩因为这一拳显然已经重修旧好,而孟大夫看着窗外的父子俩又开始勾肩搭背,一个摸头一个躲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无奈,嘴里虽然嘟囔着“不成样子不成样子”,但也未多说。
怀俪笑着扶起他的胳膊:“好了,我扶您出去。”
孟大夫点头应了。
怀俪回头看了一眼裴颢知,见他依旧未醒,便拿起一旁墨汁已干的药方扶着老人的胳膊出去,门刚开,还在外面打闹的父子俩全都看了过来。
徐琅一把推开他爹放在他头上的手,小跑过来问道:“阿姐,怎么样?”
怀俪温声与他说:“没事。”
徐琅一听这话总算是放心下,他拍着胸口长长舒了口气,他真担心裴颢知因为他出事。
跟过来的徐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轻轻咳了一声,清了嗓子后才问:“还没醒?”
怀俪摇头:“失血过多,估计还得再睡一会,我让人先去煎药。”
药方上的那些药材家里倒是都有,也不用再去外面多跑一趟了。
徐冲点点头。
怀俪还有话与徐父说,便跟徐琅交待:“阿琅,你扶着孟爷爷出去。”
徐琅自然没有二话,点头答应了。
等他扶着孟大夫走开,怀俪又把药方交给惊云,让她送去厨房,而后她一扫院子,发现其余人都在,唯独陈集不在。
“陈护卫呢?”她问徐父。
徐父说:“我让陈集拿着我的令牌去府衙了。”他说到这依旧沉着脸没好气,“姓郑的敢这么对你们,我自然不会让他好受,我不管陈镇跟郑曜是什么关系,但该打该罚,陈镇要敢不老实,我就敢直接提着他进宫去!”
“我倒要看看陈镇是觉得跟他郑家的关系重要,还是他头顶那顶官帽更重要!”
这也好。
她虽知晓今日之事没法彻底拉下郑子戾,但该受的皮肉之苦,他总得亲自受一番。
其实原本她爹不做,她也是要派人过去的,来时总觉得他身边那位郑姓家臣有些不一般,也觉得这事恐怕不会如他们所愿处置。不过既然此事已有她爹接手,怀俪暂时也就没再多管,她另有别事要与徐父说,挥退其余人后,她跟徐父说道:“阿爹,我想留下裴颢知。”
“留下?”
徐冲呆了一下,显然是没立刻反应过来怀俪的意思。
此刻徐琅还未回来,其余人又都退了出去,廊庑之下就只剩怀俪父女二人,漆红色的槛窗还大开着,怀俪越过这一排槛窗往屋中看,能看到躺在架子床上的裴颢知。怀俪就这样看着裴颢知的方向跟徐父说道:“刚才孟大夫说他恐有早衰之相。”
“早衰?”
这个词就连怀俪以前都未曾听到过,徐父这样整日混迹军营,满脑子都是打仗的人就更加不会知道了。直到怀俪跟他简单解释一番,他忽然神色震变,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往屋中看,隔得那么远也能看到少年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他静静地躺在那,要不是胸腔还有轻微的起伏,恐怕都得以为他这是死了。
徐冲盯着裴颢知沉默许久,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我上次见到他时,他好像才不到三岁。”他忽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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