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谁都可能靠不住,但钱永远是可靠的,他是想给自己那个从小没爹没娘的孙女多一条后路可以选择,而且现在孙女又有了孩子,他就更加得替他们多着想了。
小小一个地方。
足以让人看尽人生百态。
不过这些都与裴颢知无关,他虽然身处这个地方也有六年之久,却从未把这当做自己的归属。不过别处地方,他也同样没有什么归属,他在这世上走这一遭从来都是形影单只的,他也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卖地瓜的老人就在旁边。
裴颢知见他还在忙便拿了信走了过去,刚写完,墨还没干,他便把信封也给带上了,站在烤地瓜的车子前面,他跟老人交待:“等信干再收进去。”
老人面前还有买地瓜的客人,他一时腾不出手,连连诶了两声后跟裴颢知说:“你先放着,钱我待会给你拿过来,你先去收摊。”
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少年郎不住在这边,到点不出去就出不去了。
裴颢知嗯一声,也没多说,他把信放到旁边干净的地方就转身去收拾东西了。收拾东西的时候,他特地打量了一眼四周,发现元宝已经不在了,裴颢知难得出了会神。
刚才人多,他不过来也算正常。
可现在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他居然还没出现,这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难不成他猜错了?
这人根本就不是来威胁他的?
可如果不是威胁,他又是来做什么的?
裴颢知猜不透,便也懒得再去猜,反正他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找不见元宝的人,他便继续低头收拾东西,桌椅和那壶冷茶都是旁边那家小食店的。
他每个月会给老板一些钱,用来租赁桌椅和茶水。
这对裴颢知而言就是该花的钱,他不可能大老远从裴家搬出来,花点钱图个方便,挺好的。
正收拾完东西,连带把壶里的残渣也倒了个干净,裴颢知刚想收起桌椅去还给小食店的老板,卖地瓜的老人就过来了。
“小兄弟,给。”
虽然在这许多年了,但老人还是不知道裴颢知的名字。
不仅仅是他,这街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家里有几口人,又为什么那么小就出来摆摊。
这个少年把自己包裹得实在太好了一些。
像只刺猬。
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怜。
老人那双布满沟壑的沧桑手上还有点烤地瓜残留的碳灰,他笑着把三个铜板还有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烤地瓜放到桌上,转身想走的时候被裴颢知喊住:“您落下东西了。”
老人回头。
憧憧灯火之下,白衣少年还是那副不好亲近的冷淡模样,见他目光落在那个烤地瓜上,老人笑着咧开那一口缺了好几颗牙的嘴笑道:“没落下,给你的。”看裴颢知拧眉,似是不解,他又笑着说了一句,“你在这摆了这么久的摊,饿了吧,吃点东西就早点回去吧。”
他的眼里有老者对晚辈的慈爱。
他在这卖了三年的烤地瓜,从他在这的第一天起,这个少年就已经在这摆摊,除非下雨下雪,不然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从未缺席过一天。
他听附近的人说这位少年从六年前就在这摆摊了。
因为他长得好看、气质又特殊,跟他们这些人一看就有云泥之别,最初大家都以为他是哪家富贵公子故意穿了下人的旧衣裳出来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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