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灵魂的伤痛,不会只伤一次,它会在宿主毫无防备的时刻突然出现,再伤一次,一次又一次,那些令人辗转反侧的无处可逃,是刻在骨血里的诅咒,咒文是:我赌你忘不掉。
如果回归现实,惟有耻辱与罪恶紧紧相随,那曾经遭受过的伤痛,岂不是一文不值?念及此处,神智濒于瓦解,苏荷胸口的堵塞沉闷之感愈发严重,她狠狠地诅咒这个夏天。
无大悲、无大喜,只是活着而已。她想要的,是这样的生活,也不全是这样的生活。
6月1日,下午6:10,望江市长湖区山外山餐厅。
餐厅显眼位置摆放着活动展牌,上面写道:未成年顾客生日当天可到前台参与抽奖。一等奖:越野大G童车。二等奖:儿童自行车。三等奖:遥控小飞机。参与奖:会唱歌的小鸭子爬楼梯。
刘胖胖听闻过生日能抽奖,一阵风似的跑到前台,欢欢喜喜地说:“你好,我来抽奖。”
前台服务员目测面前的女生身高至少175cm,于是礼貌地提醒道:“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个活动只有未成年才能参加。”
“我知道呀!我就是未成年。”刘胖胖一边说一边出示身份证,“今天是我17岁生日。”
服务员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身份证,说了声:“请稍等。”
与此同时,山外山餐厅,五楼包厢。
回忆逐一撑破天花板,一滴接一滴地滴落在邵临头顶,把他的眼睛染得血红。
“你一米几啊?”路震华开始没话找话。
“192。”邵临随口一答。
“真高,你小时候就高,往那儿一站跟电线杆子似的。”
路昭南在路震华耳旁小声嘀咕:“爸,你别说哥像电线杆子。”
“我去卫生间。”
留下这句话,邵临便迈大步离开包厢。事实上,他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走进电梯,直奔一楼,他四下寻摸刘胖胖的身影,想要弄清她因何来此。
不料,人没寻到,反倒被刺耳的吵闹声震得头脑发昏,几欲晕厥。
“一出门儿你就上厕所,我是来吃饭的,还是来陪你找厕所的?”杨伟光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都十岁了,还尿裤子,我真服你了。你就是个猪脑子,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杨帆直僵僵站在地上,闷声不响。
见儿子不开口,杨伟光又将矛头转向妻子。他梗着脖子嚷嚷道:“我说没说过让你把这双鞋扔了?就因为你穿这双鞋,我同事啥眼神儿瞅我?你不会穿,还不会看吗?你看看别人咋穿的。”
众目睽睽之下,佟湘兰被骂得抬不起头。在这段婚姻里,她早就失去了人的尊严。
“爸爸,对不起。”杨帆熟练地开口道歉。
“滚,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花这么多钱吗?”说着,杨伟光举起手就要打孩子。佟湘兰赶忙护住儿子,服务员也上前拉架。
“先生,您的优惠券确实不能用,但……”
经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杨伟光无情地打断了。“凭啥不能用?不能用你们发出来干啥?”
“您的优惠券过期了。”经理耐心地解释道。
“我说能用就能用。”杨伟光将肩膀绷绷直,“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经理摇摇头。
“我是德安银行的大堂经理。”说完,杨伟光开始发号施令,“把你们老板找来。”
“老板不在。”
“你们这儿,谁说了算?让他出来。”杨伟光警告道,“给我免单,不免单我就报警。”
路人见他胡闹一气,大为扫兴。“你再闹,警察就来抓你了。”
“我看谁敢抓我?”
“别喊了,让人家笑话。”佟湘兰央求道。
下一秒,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她的脸上。“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今天能到这儿来吗?我一天多忙呐!”
“别打妈妈。”杨帆抱住杨伟光,“爸爸,求求你,别打妈妈。”
“撒手,撒手,你聋啊?我让你撒手。”杨伟光冲着妻子大吼,“你是死人呐?你不会拉着他点儿啊?”
围观群众的目光刺激到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为了维护比纸还薄的面子,他一脚将儿子踢倒在地,猛踹好几脚,那架势像疯了一样,任谁都拉不住。
就在这时,邵临抓住杨伟光的领口,一拳将其击倒。
杨伟光趴在地上,痛苦哀嚎了一分多钟,接着抄起地上的玻璃瓶,退到楼梯下方。“别过来,我以前……”
“哐当”一声,一辆越野大G童车直直地砸下来,杨伟光当即晕倒在地。
刘胖胖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杵在楼梯围栏处,神情悲惨地迎上众人的目光。“我这是正当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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