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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


  盛渺不知道,是不是出轨的男人,都有两部手机。
  陆怀序洗澡的时候,他的情人发来一张自拍。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儿,长相清秀,却穿着与年龄不符的贵气衣裳,所以显得有些局促。
  【陆先生,谢谢您的生日礼物。】
  盛渺看了很久,直到眼睛泛酸。她一直知道陆怀序身边有个人,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女孩子,心痛之外她也惊讶丈夫的喜好。
  她想,真是抱歉,看见了陆怀序的秘密。
  背后传来浴室门拉开的声音。
  片刻,陆怀序带着一身水气出来,雪白浴衣包裹着壁垒分明的腹肌和结实的胸膛,英挺性感。
  “还要看多久?”
  他抽掉盛渺手里手机,睨她一眼,便开始穿衣服。
  他的神情间,没有一丝被妻子戳穿的窘迫。
  盛渺清楚,他的底气来源于经济,因为盛渺是被他养在家里的,即使婚前她也曾是国内知名小提琴手。
  盛渺没跟他计较那张照片,她也计较不起。
  看出他要出门,她连忙开口:“陆怀序,我有话想跟你说。”
  男人慢条斯理地扣好皮带,看向妻子,大概是想起方才她在床上逆来顺受的柔弱姿态,不禁哼笑:“又想要了?”
  但这亲昵,也不过是狎玩。
  他从未将这个妻子放在心上,只是因为一场意外,不得不娶罢了。
  陆怀序收回目光,拿起床头柜上一块百达翡丽男表戴到手腕上,语气浅淡:“我还有五分钟时间,司机在楼下等着了。”
  盛渺猜到他去哪,眼神一暗:“陆怀序,我想出去工作。”
  出去工作?
  陆怀序扣好表带侧身看她,看了半晌,从衣袋里掏出支票薄写下一组数字,撕下来递给她:“在家里当全职太太不好吗?工作不适合你。”
  说完,他就要走。
  盛渺追过去,姿态放得很低:“我不怕辛苦!我想出去工作……我会拉小提琴……”
  男人没有耐心听下去。
  在他心里,盛渺就像是一株依附人的柔弱菟丝花,让人养习惯了,根本不适合抛头露面更吃不了苦。
  陆怀序抬手看了下表:“时间到了!”
  他不带留恋地离开,盛渺留不住他,只在他握住门把时抓紧着问:“周六我爸爸过寿,你有时间吗?”
  陆怀序脚步一顿:“再看吧!”
  门轻轻合上,一会儿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渐行渐远。
  几分钟后,佣人上楼。
  她们知道先生太太感情一般,于是当了这个传声筒:“先生要去H市几天,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另外,刚刚公司送来一批先生的换洗衣物,太太,是送洗还是您亲自手洗熨烫?”
  盛渺跪坐在沙发上。
  半晌她才回神,轻声说:“手洗吧!”
  因为陆怀序不喜欢干洗的溶剂味道,所以陆怀序的所有衣服,包括西装大衣,几乎都是盛渺手洗然后熨烫。
  除了这个,其他方面,陆怀序要求也高。
  他不爱吃外面的菜,他不喜欢卧室有一丝杂乱。盛渺便学了烹饪、整理、插花……她逐渐成为完美的全职太太。
  她的人生,也几乎只剩下陆怀序。
  但陆怀序依然不爱她。
  盛渺低头,注视着那张支票。
  去年她娘家倒了,哥哥被指控人在看守所,她的爸爸突发疾病每月所花都不止十万,每次回家沈姨都抱怨她从陆怀序这里拿得太少。
  “他是陆氏医药集团总裁,身家千亿……盛渺你跟他是夫妻,他的难道不就是你的吗?”
  盛渺苦笑。
  陆怀序的怎么会是她的?
  陆怀序不爱她,平时对她很冷淡,他们的婚姻只有性没有爱,他甚至不允许她生下他的孩子,每次同房他都会提醒她吃药。
  对,她得吃药。
  盛渺摸到药瓶,倒出一颗木然吞下。
  吞完药片,她轻轻拉开一个小抽屉,里面是本厚厚的日记本,翻开全是18岁的盛渺对陆怀序满满的爱恋——
  六年,她爱了他整整六年!
  盛渺蓦地闭上眼睛。
  ……
  盛渺没等到陆怀序回来,周五晚上,盛家出了大事。
  有消息递出来,盛家长子——盛时宴,因为盛氏集团的经济案,可能要判十年。
  十年,足以摧毁一个人。
  当晚,盛父急性脑出血入院,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手术。
  盛渺站在医院过道,不停给陆怀序打电话,但是打了好几次也没有人接。就在她放弃时,陆怀序给她发了微信。
  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我还在H市,有事的话找秦秘书。】
  盛渺再打过去,这一次陆怀序接听了,她连忙说:“陆怀序,我爸爸……”
  陆怀序打断她。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耐:“是需要用钱吗?我说过很多次了,急用钱的话就找秦秘书……盛渺,你在听吗?”
  ……
  盛渺仰头望着电子屏幕,表情怔怔的,那上面正在放新闻。
  【陆氏医药集团总裁,为博红颜一笑,包下整个迪斯尼放烟花。】
  满天璀璨烟花下,
  年轻的女孩儿坐在轮椅上,笑得清纯可爱,而她的丈夫陆怀序,站在轮椅后面……他手里握着手机正与她通话。
  盛渺轻轻眨眼。
  良久,她声音带了一丝破碎:“陆怀序你在哪儿?”
  对面顿了顿,似乎很不高兴她的查岗,但还是敷衍了句:“还在忙,没事的话我挂了,你跟秦秘书联系。”
  他没有察觉她快哭的语调,但他低头望向旁人的目光……很温柔很温柔。
  盛渺眼前一片模糊——
  原来,陆怀序也有这么温柔的样子。
  背后,传来继母沈清的声音:“跟陆怀序联系上没有?盛渺,这个事情你一定要找陆怀序帮……”
  沈清的话顿住,因为她也看见了电子屏幕上的一幕。
  半晌,沈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又去H市了?盛渺我就不信,当年陆怀序昏迷,这个叫白筱筱的女的拉个小提琴就把人唤醒了?即使真是这样,有这样报答的吗?”
  “你的生日他都记不住!”
  ……
  沈姨越说越气,再想想盛家处境,不禁掉下眼泪:“但是盛渺……你可要拎拎清,别在这个时候跟陆怀序闹。”
  盛渺握紧手掌,指甲掐进肉里,可她感觉不到疼痛。
  跟陆怀序闹?
  她不会的,不是因为她这个陆太太识大体,而是因为她没有资格。
  不被爱的妻子,名分只是形同虚设!
  她凝视着那漫天的烟花,很轻地说了句:“这么多烟花,一定要花很多钱吧!”
  沈清不明白她的意思。
  盛渺垂了眸子,开始拨打秦秘书的电话。
  深夜,扰人清梦,总归让人不快。
  秦秘书跟在陆怀序身边久了,地位超然,况且她也知道陆怀序对这个妻子不在意,于是在听说了盛渺的来意以后,语气凉薄又咄咄逼人。
  “陆太太您得先申请,让陆总签字,才能拿到支票。”
  “就像您身上的珠宝,也是需要登记才能使用。”
  “陆太太,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
  盛渺挂了电话。
  她低着头很安静,半晌,她抬眼看着玻璃中的自己……轻轻抬了手。
  纤细的无名指上,戴着结婚钻戒。
  这是她身上,唯一不需要向陆怀序申请,不需要向他的秘书登记报备的东西……她这个陆太太当得多可悲!
  盛渺恍惚地眨了下眼,低道:“帮我找个人,把婚戒卖了!”
  沈清呆住:“盛渺你是不是疯了?”
  盛渺缓缓转身,深夜落寞的大厅,她的脚步声都是孤独的……走了几步,盛渺顿住身形,轻而坚定地说:“沈姨,我很清醒!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
  她要跟陆怀序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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