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不是楚狸心狠,她跟秦牧羽还没吃晚饭,又在逃命,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一把刀子横在后颈上,实在没空悲悯世人。
她买了三个肉包子。
该死的南蛮!
肉包子竟然五个铜板一个。
物价那么高!
两个人蹲在墙角,啃肉包子。
楚狸吃一个,秦牧羽吃两个。
吃了一个后,秦牧羽把另一个给她。
“阿狸,你吃,我已经吃饱了。”
“你吃,我不饿。”
“阿狸,你吃。”
来回推了几次,秦牧羽把肉包子掰成两半,把肉多的那一半给她,“我们一起吃。”
楚狸心里不是滋味。
这跟她预料中的生活截然不同。
早知如此,还不如待在皇宫里。
想念梨木雕花的大床,想念御膳房的黄豆焖猪蹄,想念……
“阿狸,是我拖累了你。”秦牧羽又一次说了这样的话,他心中愧疚,是他能力不足,保护不了她,眼下,想吃一顿饱饭都难。
他轻抚着腕子上的手钏,眼底挣扎。
楚狸作笑道:
“我们小时候什么苦没吃过?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逃课,姜太傅要罚我,打我手心,你悄悄把戒尺折殒了。”
“以至于姜太傅才打了我三下,那戒尺就打断了。”
哈哈哈!
当时,姜太傅还琢磨着:
‘老朽这戒尺用了二十多年,怎么就打断了?’
等等!
‘天爷呀!若皇上知晓老朽打九皇子,打断了戒尺,不得认为老朽故意荼毒皇子?’
于是,吓得赶紧给楚狸放了五天假。
“还有一次……”
楚狸一边说,一边笑。
秦牧羽抿紧嘴角,忽然道:“将我这手钏当了,换些银子,这几天总不能饿着肚子,等熬过这两日的风头,再拿余钱收买一支商队,让他偷偷将我们带出城。”
楚狸笑容微凝:
“这琉璃玉珠手钏是你从小戴到大的……”
“其实它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秦牧羽打断,“好像是我小时候过生辰,一个长辈送的,当时觉得琉璃质地清透、好看,才一直戴着而已。”
“阿狸,我们把它当了。”
他意已决。
说罢,他就要去。
楚狸拉住他,“让我去。”
“阿狸?”
“你待在这里等我,我去当。”
楚狸一把将琉璃玉珠手钏夺过去,跑到街上。
这哪是什么随意之物?
这分明是他娘传给他的家族信物!
他贴身戴了十多年的东西,怎能轻易当掉?
楚狸把它牢牢的护在怀里,仔细收好,同时,从里衣最贴身的内侧,取出一张藏得非常非常好的钱庄存根。
卫家钱庄。
这是大楚最大的钱庄之一,其店铺开满大楚,其他国家也有分行,持有存根,便可跨店取现。
当时,她将二十八根小金条,全部存入卫家钱庄。
眼下情况紧急,她着实不该贸然取钱,一旦被人查出来,便会暴露行踪,但她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秦牧羽将这琉璃玉珠手钏当掉。
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
难啊!
楚狸叹了一声,大步走进卫家钱庄。
街尾。
秦牧羽守在那里,眺望观察着楚狸的行迹,可才几息的功夫,竟见一批卫兵搜查过来。
他们速度之快,来势汹汹,快速跑进每一家商铺里,挨着搜查。
他神色一紧。
阿狸!
阿狸还没出来!
秦牧羽眼睁睁的看着,情急之下,抓起墙垣下的一块石头,扔了过去。
嘭!
动静声引起注意。
几个卫兵看了过来,开始还神色如常,等看清对方的容貌时,再跟画像上的图像对一下,立马喝道:
“他们在那里!”
“快追!”
十二名卫兵飞速冲了过去。
秦牧羽转身便跑。
但,他身中软骨散,体力有限,若是一味的跑,很快就会被追上,他迅速钻进一处人多眼杂的烟柳之巷,往人多的地方跑。
跑进阁楼。
躲进厢房。
嘭!
门掩上时,一股幽暗的香钻入鼻腔,是那种情欲的深幽之香,令秦牧羽心头一紧,抬头看去。
包厢光线偏暗,烛光隐隐跳跃,那珠帘坠着的软榻上,竟坐着一道宽厚张扬的身影。
是个男人。
此人一袭暗红色的衣袍,红到发紫,衣摆由金线勾边,尽显深沉与矜贵,沉稳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一双神色的眸瞳像淬了毒,又深又冷,充斥着令人无法掌控的危险,整个人慵懒散漫,可骨子里生来自带极强的攻击性。
他扬着双腿,搭在桌上,脚边放着满满两箱子金元宝。
金光闪闪晃眼睛。
他……
这是在销赃?
还是在走私?受贿?
秦牧羽无意冒犯,本想立即离开,可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卫兵们已经冲上二楼,挨个儿搜查。
他神色一紧,腰身一翻便滚进珠帘后,扼住男人的脖子。
“抱歉,无意冒犯!”
“等下若是有人进来,阁下应当知晓该怎么说。”
他站在小榻后,从后方扼住男人。
男人打开双手,慵懒的靠在柔软的榻前,仰起头看向少年倒过来的脸庞,白皙柔美,有几分逃跑的狼狈,还有几分狼一样的凶狠。
“小朋友,迷路了?”
男人声线低沉,带着极强的穿透力,仿佛从悠远的夜色里传来的钟声。
秦牧羽手指捏紧:
“别说话!当心我拧断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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