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我来送你上路啦!”
暴雨肆虐,豆大的雨珠不停的敲打着屋檐。
昏暗的房间内,陆锦华眸色沉沉的盯着陆鸢华手中那碗冒着热气的药。
三个月前,沈老夫人生辰,席间,她被众人劝着多饮了几杯酒,谁想,陆鸢华竟使人在酒中动了手脚,迷迷糊糊间,
她被人送进了偏房,然后……
清白尽失。
她被沈家休弃,而设计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的‘好妹妹’陆鸢华却摇身一变代替她成了沈少夫人!
她原以为,陆鸢华应当没脸再出现在自己面前才是,可没想到,自己还是低估了她恬不知耻的程度!她不仅来了,还言笑晏晏的说要送自己上路。
“二姐姐,你,你能别这样看我么?妹妹胆子小,你这样我会害怕的!”见陆锦华死死盯着自己,陆鸢华捂着胸口佯作惊惶的道。
可陆锦华却懒得理会她的惺惺作态,她单刀直入的道,“陆鸢华,你来这究竟想干什么!”
“瞧二姐姐这记性,我刚不是说了么,我是来送二姐姐你上路的呀!你瞧,这药还热乎着哩!”陆鸢华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将药碗前陆锦华跟前递了递。
“你想要我的命?”陆锦华眉尖轻轻一挑,唇角溢出几分轻蔑。
“呀!二姐姐可不兴冤枉人啊!明明是二姐姐你自己不愿意生下腹中孽子,于是便偷偷命画眉买来堕胎药服下,哪想却一尸两命……这全然与妹妹无关呀!”陆鸢华弯着唇角清声音清脆的道。
“你,你在胡说什么……”
什么孽子?
难道她是有……孕了么?
陆锦华低头不敢置信的朝自己的小腹看了过去。
“是呀!二姐姐腹中已经有三叔的骨肉了哩!”陆鸢华娇俏的回答了陆锦华的话,说罢,她掩唇又是一笑,末了,才又开口道:“二姐姐是不是以为自己不能生育?毕竟,你与沈郎做了五年夫妻都未曾有孕,与三叔不过就一日风流怎么可能会怀上孽种?”
陆锦华眸子动了动。
“二姐姐,你想知道原因吗?”陆鸢华故意将声音拉长,看向陆锦华的眸子里充满了玩味与讥讽:“二姐姐,你与沈郎夫妻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想过,你一直未曾有孕是因为沈郎他不想你有孕?”
心口某个地方似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陆锦华用力的咬着嘴唇,直到唇腔里溢满了血腥味。
怎么能不痛!
她那样喜欢沈遇!即便这些年因为孩子一事屡屡被老夫人、夫人刁难,可她仍旧忍了下来,一碗碗的汤药灌下肚,她做梦都想怀上沈遇的孩子,可……
可她怎能想到,她的夫君并不想让她怀上他的孩子啊!
看着陆锦华寸寸皲裂的面孔,陆鸢华细长的眸子终于抑制不住的露出了一丝兴奋和得意,可她仍旧觉得不够,于是,忙娇笑着又补了一刀道:“就连二姐姐上次在寿宴失身……这中间也有沈郎的手笔哩!”
“你,你胡说……”清透的瞳孔终于被血色所覆盖,陆锦华终于再也忍不住尖叫着出声了。
她可以接受沈遇不喜欢她,厌恶她,可他……
他怎么能和陆鸢华一起算计毁她名节!
她是他的妻啊!
“哈哈哈……”陆鸢华终于抑制不住放声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她几乎飚出了眼泪:“二姐姐,你还记得你出嫁前对二婶说的话吗?你说,嫁给沈郎你绝不后悔!可现在……二姐姐,你后悔了么?”
心口插着的那柄匕首似又深了几分。
陆锦华用力的捂着胸口。
痛彻心扉。
她多想说她不后悔啊!可是,当她想起当初那个不顾母亲反对义无反顾奔向沈遇的自己,她心口就像是被人一片片凌迟一样。
不悔……
她如何能不悔啊!
看着陆锦华痛苦不堪的模样,陆鸢华只觉得心头畅快无比,这些年积压的怒气终于在这一刻消散得干干净净。
“好了,二姐姐,咱们旧也叙得差不多了,你也……是时候该喝药了。”
“你休想!”陆鸢华瞪着陆鸢华,目眦欲裂,随后,她忽地起身扬声朝外边喊道:“来人啊!画眉,春嬷嬷!”
“二姐姐快别费力气了,画眉她听不见了,至于春嬷嬷……”陆鸢华声音忽地一顿,随即唇角便漾起了一抹浅笑:“二姐姐是个聪明人,我既然能站在二姐姐面前,二姐姐便应该猜到,今晚不论发生什么,春嬷嬷都不会看见,也不会听见。”
“你,你胡说!”
春嬷嬷是他的人,她怎么可能和陆鸢华串通一气!可……
陆鸢华现在确确实实的站在她面前,而门外却仍旧没有一丝动静。
“二姐姐真是要冤枉死妹妹啊!妹妹今日之言全都发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啊!三叔那日只是一时心软才将你安置在这别庄里,可仔细想想,你的存在对他来说是一个洗也洗不去的污点,他迟早是要聘名门贵女为正妻的,所以,又怎么可能会容许你这个污点活在世上?”
意料中的黯然神伤并没有出现在陆锦华的脸上,相反,陆锦华在听完她说的这些话后唇角反倒勾起了一抹讽笑。
“陆鸢华,你还是这般喜欢自作聪明。”
“呵,呵呵……二姐姐莫不是魔怔了吧!”
要不然,她怎么能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来!
“魔怔的人是你!定安侯是什么样的人物,他若要我的命,直接命春嬷嬷动手就是,何必拐这么大弯子,使这样龌龊的手段?更不必遣你这样一个恶心的蠢货来动手!更何况……”
“何、况什么?”
“陆鸢华,你自己方才说过什么你忘了么?”
“我,我刚刚说什么呢?”
陆锦华嗤笑一声:“你方才说,是我不愿意生下腹中的孩子,所以才偷偷命画眉买来堕胎药服下,最终一尸两命……”
陆鸢华眉心拧了拧。
她实在没瞧出她这话哪说错了?
“既是侯爷要我的命,那你又何必说是我自己买药堕胎而亡!”陆锦华满脸讥讽的望着陆鸢华一字一句道。
这话一出,陆鸢华脸色瞬间便差到了极点。
“我,我只是为了气你,这,这才随口一说罢了!你也不想想,若无三叔授意,我连别庄都进不来,更不可能……”
“所以,背后指使你来取我性命的究竟是谁?”陆锦华冷声截断了陆鸢华的话。
或许是陆锦华的目光太过阴冷笃定,被她这样盯着,陆鸢华忽然心虚得不成样子,那些谎话忽地就有些编不下去了。
“难道是沈老夫人?”
陆锦华咽了咽口气,刚要答话,却听陆锦华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可能是她,当日她没本事拦住我出府,今日就更没本事将手插进这里来!所以,陆鸢华,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才敢端着这碗药跑到我面前!”
“我!我……”
“沈少夫人,时辰已经不早了!”
就在陆鸢华摇摆犹疑之际,门外一道冷肃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几乎是刹那间,原本还有些心虚的陆鸢华便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原本萎靡的神色瞬间振奋了起来。
“二姐姐这么想知道,不如……就去地底下问问阎王吧!”陆鸢华阴恻恻的一笑,随即便端着药盏朝陆锦华冲了过去。
……
雨势越来越大。
雨幕中,有人快步穿过重重屋檐,直至进了一间宽敞又雅致的房间。
“主子,事成了!”
听了来人这话,屋中的女人弯唇一笑,随即,她拿起剪子毫不犹豫就将烛台上的灯芯给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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