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文睿警惕望向周围,在确定无人之后,探出头,低声道:“按照张燕云的功绩,足以封王,为何不封?不敢封,只要封王就有封地,一旦张燕云率领四万余精锐出了永宁城,圣人能睡得着觉吗?索性将官职给到最高,只要不出城,他就不是行军总管,这天下的兵马,他一个都指挥不动。这叫帝王之术,慢慢学吧。”
李桃歌疑惑道:“之前云帅带着十八骑南征北战,圣人就不担忧了吗?”
萧文睿慢悠悠品着美酒,含笑道:“东庭有大军五十万,南方有大军三十万,北疆有大军六十万,西疆有大军四十万,保宁有大军五十万,两江有大军四十万,张燕云再厉害,能打的过吗?可封了王就不同了,有了自己领地,四万可以变八万,八万可以变十六万,按照张燕云的本事,三年之内,他能变出一个都护府兵力,到了那会儿,想要处置可就麻烦喽。”
李桃歌出主意道:“不如把云帅养在皇城,将十八骑拆解开,散到四疆和都护府当中,他没了兵权,这样圣人就能睡得着觉了。”
“暂时不会。”
萧文睿摇头道:“天下正乱,说不定谁来犯我边疆,十八骑一旦打散,河山危矣,大宁还要靠张燕云这种神将来守护,圣人不会杀鸡取卵,封国公和天将军,只是先试探试探张燕云反应,毕竟谁都对他不熟悉,到底是忠臣还是巨贼,要把脉瞧瞧,暂且要搁置一段时日,若真是对大宁死忠,再放出来也不迟。”
李桃歌感叹道:“圣人好狡猾。”
“黄口小儿,啥都敢说,不怕掉脑袋。”
萧文睿瞪了他一眼,随后叹气道:“张燕云是把双刃剑,能斩大宁三千烦恼丝,同样也能剑指皇权,当年圣祖靠着八大家族定鼎天下,割去大周和东花万里江山,剿平十六小国,最终立国大宁,定都永宁城,走的正是这条路,如今百余年已过,内忧外患,正值动荡之际,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李桃歌从书里瞧见过这段历史,只不过说的是圣祖不忍大周欺压,以一州之地,率领八大家族揭竿起义,鏖战十年,才能以英雄山为界,打下了几万里江山。
如今的大周,还是视大宁为反军叛军,所以才不断兵犯北疆,试图收复失地。
李桃歌好笑道:“书里不是教导过么,窃铢者贼,窃国者侯,无所谓好人坏人忠臣奸臣,只要最后能赢,前面的故事不重要。”
萧文睿摇头道:“也不尽然,成王败寇这句话不对,许多是胜者为了粉饰自己恶行,拿出来敷衍天下人,好多卑劣手段,依旧会被后人诟病千万年。”
李桃歌点头道:“我懂了。”
管家端过来铁锅,豆腐已经炖好,搭配江鱼五花肉,香气扑鼻。
萧文睿夹起一块豆腐,举在半空,微笑道:“孩子,这做人和做官呀,要像豆腐一样,清白不失圆滑,方为安身立命之本。”
爷孙俩喝酒吃豆腐,不再谈论庙堂辛密。
萧文睿问及西疆战事,李桃歌如实禀报,至于城头血战,用轻松口吻一笔带过,萧文睿清楚李白垚的为人,不屑用卑劣手段为儿子添置功勋,攒敌首九十余颗,大概是李桃歌凭借真本事赚来的,感慨着英雄出少年,乖孙儿长大了。
临近正午,李桃歌离开萧府,没迈出几步,一只大手搭在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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