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嗯了一声,朝骠月大营望去,营帐一座接着一座,无穷无尽。
仅仅是初次交锋,锐字营损失惨重,折损了几百名兄弟,重伤几十名,其它营只是支援和迂回,损失没这么多。
“六个时辰打没了半个营,倘若玄月军再发动一次冲锋,咱们锐字营可就全军覆没了。”李桃歌苦笑道。
“锐字营没了,还有锋字营,亢字营,但凡有一人活着,玄月军也休想踏足镇魂关半步。”王宝凝声说道。
“能坚持到西府援军到来吗?”李桃歌询问道。
东门未开,信使不曾出发,西府的援军何从谈起?
王宝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李桃歌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朝后栽倒。
频频动用观天术,使李桃歌遭到反噬,便宜师父曾经反复叮咛,观天术窥探天机,本是逆天而行,不止损耗气血,还减短阳寿,李桃歌用它来对敌,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况且鼓足精神厮杀,又极为损耗元气,一旦松了那股劲,自然而然会晕倒。
当李桃歌幽幽转醒,首先瞧见一双秋水眸子,湿漉漉的,浸染着泪花。
看到心上人苏醒,小江南慌忙擦去泪痕,挤出谋划许久的灿烂笑容,伸出双手,笑盈盈说道:“桃子哥哥,新年好!祝哥哥神爽朗,骨清坚,今得胜,春风笑,且做人间长寿仙。”
李桃歌这才想起来,今日是大年初一,按照习俗,应该给晚辈厌胜钱,寓意压邪攮灾,喜庆祈福。
李桃歌摸索全身,除了破烂棉袄和破旧长靴,实在找不到值钱物件,抠索半天,才从袖口夹缝中找到可怜巴巴的一枚铜钱。
说是一枚,其实是半枚,因刀砍剑劈,不知被谁削去小半。
聊胜于无,厌胜钱为了图个吉利,不在乎多少,李桃歌将铜钱递给江南,不好意思说道:“给你的厌胜钱,少了点。”
小江南才不在乎一枚铜板还是一枚金锭,只要是情郎哥哥送出的东西,都是宝贝,欢天喜地揣入怀中,笑靥如花道:“桃子哥哥,听说城头打了大胜仗,仅你一人,杀掉了二十多名蛮子,街坊都说你是大英雄,定然是校尉将军胚子,李大人,李将军,以后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民女哦。”
大炕空无一人,李桃歌从窗外望去,月色被云朵遮住,有几枚凋零雪花偶尔飘过,李桃歌担忧道:“孟叔和牛井他们呢?”
“鹿将军下了军令,怕蛮子趁夜色偷袭,大伙都去城头当值了。”
小江南从炉边捧来食盒,掀开木盖,飘来浓郁的羊肉香气,“你都累晕过去了,孟叔说需要羊肉补阳气,可羊肉实在难找,只能找些零碎熬了些汤,快点喝吧。”
大敌当前,又正值年关,这羊肉比金子都贵重,李桃歌深知这碗肉汤来之不易,也不矫情,端起来一口气喝光,问道:“你爹……知道你来营房吗?”
半夜三更,黄花大闺女跑到营房找男人,说出去多不像话,这要是放到流言蜚语的京城,能让长舌妇们议论个几天几夜。
“我爹就在外面呀。”小江南浑不在意说道。
李桃歌差点把羊汤给喷出来。
大半夜,闺女在里面私会,老爹在外面看门?写进书里都觉得古怪。
“兵荒马乱的,我爹怕我在路上出事,送我到大营门口,然后在外面等着,你好像……很怕他?”小江南含笑问道。
“不是怕,只是觉得不合适,外面太冷,要不然把他请进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李桃歌神色纠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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