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水位上升到水缸中间,桑宁才停下。
她打算每天添半缸水,这样除了做饭吃用,还够两人洗澡。
她们在底下铺上了好几层石子,又把可以让水变甘甜的“麦饭石”扔进去。
这样泥土很快沉淀到石缝中,水就变的清澈,只要不使劲搅动,绝不会浑浊。
最后桑宁将水缸底部砸破,直接墩在泉坑里,外面看,就是普通水缸埋了一半在地底。
这样不引人注意。
“好了,我出去买点皂角,大家都洗洗头。”
这个时代,洗头洗澡的,皂角是最普遍最便宜的,普通百姓都用的起,估计凉州这地儿,也只有这个。
有钱的人家,用的是茶枯粉,是将油茶树籽中的茶油压榨出来再利用剩余的果渣研磨而成,有消炎止痒的功效,但去油效果强,头发容易干枯。
所以,富贵人家洗完头,还会用首乌生姜水做保养。
侯府女眷以前大概就过得这样的好日子。
不过这都不如胰子皂好用。
她出去顺便看看哪里有杀猪的,做点猪胰子皂用。
“那我先烧水!”谢雨柔高兴的舀水。
“我去捡柴。”霍静雅去墙上取下绳子就走。
还是要感谢这家人的,留下了不少能用的东西。
李玉枝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先去二叔那边一趟。”
于是,大家各自分工。
桑宁一出门就进了空间,捞了几条大黑鱼煮了。
先给霍长安留出两条当太岁肉,剩下的她剔骨后剁成肉泥,加入两个大鸡蛋,加点苞米面一搅拌,然后捏成了一个个的小肉丸。
去小菜园看看,扔进来的几种野菜水灵灵的,已经完全像是培育好的蔬菜了。
还有几个大南瓜。
当时鹿家村一个大娘送了一个干巴的,吃完后她就把种子扔进空间,现在那南瓜长得皮球大,一顿都吃不完!
喜滋滋的看了一遍空间的财产,桑宁确定好今晚的食物,就出了空间。
凉州真是太贫瘠了。
早几年还好些,外地的商人也来做买卖,市场可以流通。
这两年,兵荒马乱,土匪横行,很少人敢往这边走。
很多东西断货,银钱贬值,百姓自产自销,以物换物成了常态。
桑宁用一把子绿油油的新鲜野菜就换了一堆皂角。
用一个大南瓜换了一袋子干瘪的小土豆。
用三升苞米换了猪胰子和一块五花肉。
又花了点钱买了碱粉,去药店买了药材,百部。
百部根煮水洗头可杀虫卵,灭虱。
银钱是真不值钱啊。
她手里的几两银子就这么没了。
不过没关系,改天她就做了食物来街头卖,卖的便宜些,让百姓手里的银钱转起来。
桑宁身上塞满满的,尽量避着人往家走。
路过一片房屋后时,看见一个奇怪的女人。
她坐在地上,满脸憔悴,长相秀气,五官不是特别美,却带着一种古美人我见犹怜的气质。
眼神忧郁,盛满悲苦。
这种女人,最吸引男人的目光了。
不仅吸引男人,还吸引女人。
反正桑宁很吃这一款颜。
可是她想干什么?
拿着一块尖石头木愣愣看了半天。
莫非想自杀?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赤着脚从拐角处冒出头来。
诺诺的喊了一声:“娘~”
女人手里的石头就落了地,麻木的眼神有了神。
“凤儿……”
“娘。”小姑娘扑过来抱住女人的脖子,一脸惶恐。
“娘,我看见了,昨晚爹踢了你。他为什么踢你,你给他擦伤他还踢你,爹不好,讨厌!娘,你不要哭。”
“不是,你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疼了,对,他很疼。”
疼个屁!就是欺负女人,做娘的还要在孩子面前遮掩。
哎,女人。
“娘,我饿。”
饿,饿怎么办呢?
如今连水都不敢多喝。
女人强忍眼里的泪,忍得嘴角抑制不住的抖动。
虽无声无息,但桑宁好像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大哭。
哎。
“小丫头,来,婶婶这里有吃的。”桑宁招呼。
她对着家里的孩子说习惯了,其实她才十八,更准确应该说姐姐。
不等女人反应过来,小丫头已经跑了过来。
“凤儿!回来!”女人戒备的喊了一声。
不过桑宁已经抓了一把鱼丸塞到小丫头手里了。
然后没再多说,径直离开。
“娘,好好吃!好好吃,你快吃!”
“凤儿,留几个,给你爷奶……”
桑宁依稀听到女人这么说。
她没再管,快步回了家。
“哇!这么多土豆,这么大的南瓜!四嫂,你怎么买这么多的,咱哪有那么多钱呀?”
霍静雅接过一袋子土豆,她太崇拜了!
她买点香都差点花光了手里的私房钱,怎么四嫂能带这么多东西回来!
“我自然有办法,改天带你一块赚钱去。”
“好!”
“大嫂还没回来吗?”
“没呢!”
那先不管她,桑宁就把门给插了。
一家人轮着用木盆洗头。
大家都洗完,桑宁端了水去给霍长安洗,顺便给他吃“太岁肉”。
“竟然还有吗?我以为它死了。”
桑宁:“……”
昨天太累,忘了给他煮而已。
“呃,其实,它确实不大精神了,可能真的快死了,我觉得咱吃的也不少了,功效都在后头,就是不吃了,也能好。”
“你说呢?”
少年微微一笑。
“你说的对。”
他感觉更有作用的不是那些鱼肉,而是……她亲手熬的那些汤药。
每次喝完汤药,就感觉腰处发热,酥麻好一阵子。
桑宁一笑,又夸了自己大聪明。
呦嘿!她以后不用再煮鱼了!
再吃两天就让太岁死翘翘!
她让霍长安躺床沿边。
“哎?你脸怎么了?”
他一躺,头发朝两侧落,露出整张脸来,把桑宁吓了一跳。
他脸上的伤明明都已经结疤了,怎么又忽然血淋淋的。
“不知怎的,有点痒,我就轻轻抓了抓。”
这是轻轻抓吗!
这是把皮都想掀了吧!
真不省心!
桑宁先用布巾沾水给他擦了擦,看了看情况。
“霍长安,你相信我吗?”
“相信。”
睫毛轻颤,他现在有些相信,她是神女下凡了。
三年大旱,山崩地裂。
她却随处可寻觅到水源。
连她落居的地方,都能成为风水宝地。
真的是来解救民间疾苦的吗?
脸上一痛,他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闷哼。
“别动,很快。”
清冽的香味充斥而来,就在他头顶。
桑宁掰着他的脸,目光专注的盯着伤疤处。
然后,有冰冷利刃划过。
疼!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为什么他得到的待遇和锦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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