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乔知卿抬头，直直地撞进了李云霄的眼里，二人四目相对，良久无言。
“还是因为那个不能说的理由么？”李云霄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自从我嫁入许府，我会突发性地做噩梦。”
“做噩梦？”李云霄心疼地放下筷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乔知卿。
“嗯，那时许淮叙尚在前线，可我却梦见他凯旋，还带回了一个女子。”
“那时我并不引以为意，甚至以为心中是有些喜欢他的，直到一年后他真的回来了，梦境中的一点一滴再次发生在我眼前，我开始害怕了。”
“是有人在操控我的人生？还是我活在话本之中？诸多猜想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回忆起那段内心找不到归宿的日子，乔知卿的情绪有些低迷。
“我不服气，心中暗暗发誓绝不会走梦中的老路。直到那次，许家上下联合想要辱我清白，我才恍然醒悟，许家这火坑是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我苦苦寻求自救之法，不曾想在这时，梦又来了。”
“是梦到与我相关的事了。”李云霄的话是肯定句，望向那双温柔的眼，乔知卿缓缓点头。
“在梦里，许淮叙送去了那掺假的粮食，赚的盆满钵满，还在皇上面前大出风头。可那场战役是你带着战士们血拼下来的，他送去的粮食更是加大了队伍的伤残，身为乔家人，我岂能袖手旁观！”
“为了借你的势，我就买粮，雇人，就这么让你我联系在一起了。”
说完心里话，乔知卿红了耳朵，低着头不再言语。
她没想隐瞒李云霄什么，只是说出自己心底的小九九，还是让他有些羞愧。
说清楚了，她心里也坦荡安稳，若是李云霄因为她的蓄意接近而疏远她，那也是她应得的。
突然，乔知卿面前的碗里多出了一只蟹腿，有些不解地看向李云霄。
“吃吧。”
“你不生我气？”
看着吃着蟹腿，罕见漏出可爱模样的乔知卿，李云霄心中一软，语气更是硬不起来。
“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我也是。”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都热上了几分，乔知卿猛然低头，整张脸几乎都埋进了饭碗里。
“慢点儿吃，我再给你弄一只蟹腿。”
“你也吃。”乔知卿同样给李云霄夹了一筷子菜，二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吃了个十分饱。
“要不我们到甲板上走走？”
“好。”
乔知卿平日习惯都是七分饱，如今不知不觉吃撑了，正想要消消食。
二人走出船舱，行至甲板，乔知卿一声令下，大船开始在水面上航行。
“阿霄，我带你看看船如何？”
“好。”
引着李云霄，乔知卿先是在甲板上转了一圈：“甲板是船员主要的活动场所，海上的生活是枯燥的，只有保障船员们在海上的状态，他们方才可以在下了船后更好地进行贸易。”
“这边进去就是二层的船舱，也是咱们刚才出来的地方。我是这么想的，二层靠外的部分船舱留给船长等人居住，除此之外，咱们还可以像部分海外的富商出租。”
“租给海外的富商？”
“是。”乔知卿点头：“过去罪王实行的海运方式，是让手底下人去国外进行贸易，将他国宝物买卖回朝，终归是治标不治本。”
“我们为什么不与海外的那些富商们合作呢？”
“他们的手里有更多的宝贝，咱们也能借助他们的势与外邦王室接触，从而达到我之前所说的，宣扬国威的目的。”
“一定要与王室接触才能达到宣扬国威的目的么？我记得之前罪王凭借大量的买卖，也让不少人知道我朝的存在。”
“非也。”乔知卿摇了摇头：“阿霄，你觉得什么才是真正地宣扬国威呢？仅仅是让外邦人知道我朝的存在么？”
“根据前朝的历史记载，外邦人并非从未出现在我朝境内，甚至在前朝，还有外邦人前来朝会的记录。”
“有钱能使鬼推磨，但钱财并不能带回真心。”
“阿霄，你有想过万邦来朝的那个画面吗？”
站在甲板上，乔知卿向李云霄说出了自己的野心，万邦来朝的画面，是乔家家谱之上刻画的一个场景。
那是乔家先祖在前朝经历过的画面，也是乔知卿的父亲最想要实现的愿望。
原本的乔知卿只想重振乔家完成父亲的心愿，但是在主船试行出海的那一刻，她的心愿就已经改变了。
此时此刻，乔知卿已经完全明白了父亲对那样的盛世的渴望，真正的商人不会只看见面前的一亩三分地，外邦的生意，过去乔家人做得，现在她乔知卿也做得！
李云霄看着面前满是豪情壮志的乔知卿，心口一震，再一次被她的力量所震撼。
经历罪王与当今圣上那场惊心动魄的没有硝烟的战争，朝廷的力量所剩无几，为了不被后世诟病，圣上命他连年征战，他也只是按照皇兄的安排来行动，却是从未想过万邦来朝的画面。
只是当乔知卿描述了一副万邦来朝的画面后，李云霄的脑海中也不由得出面了那个盛世，心中也对那个盛世产生了几分期待。
“知卿，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够与你一起见证这个时代的到来？”
李云霄心下意动，他想出现在乔知卿描述的那个世界里，想要成为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好，阿霄，就让我们一起走向那个恢弘盛大的未来吧！”
是夜，浪花和船体碰撞发出的声响在耳边荡漾，月光下，是乔知卿与李云霄并肩而立的身影。
二人静默无言，却在心里刻下了要一起走向未来的言语。
“我们现在，即是合作伙伴，也是最好的朋友，对吗？”乔知卿问。
李云霄心下一愣，望向乔知卿的眼神里有些许不解。
一起走向未来，应该不是朋友之间合适说出的话，但既然她不愿意再往前走，那他再等等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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