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姐就紧紧地抱着我,眨眼间眼泪就打湿了我的后背。
我知道她这是激动的泪水,因为我同样的激动,也同样抱紧了她,贪婪地深吸着她身上的香味。
四周的食客都向我投来了或羡慕或不爽的眼神。
我平静地朝他们报以微笑,他们也就转过了脸,没再继续盯着我们。
也可能是我们这边动静太大,颠着勺的我哥也回过头看了过来。
只是一眼,他也没管锅里正抄着的菜,直接就朝我奔了过来:“阿辉,阿辉!”
他明显也想来抱我,但因为隔着玉珠姐,一时间伸着手却不知道怎么下手,模样有些尴尬。
我朝着他点头笑:“哥,先去忙你的吧,等下菜都糊了。”
我哥深深地看着我,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才点着头回了煤气灶前继续颠勺。
“玉珠姐,很多人看着的……”我低声提醒。
玉珠姐这才松开我擦掉了脸上的泪。
她瞧了四周的食客一眼,随即便有些红了脸儿。
她又把我拉进了我哥这大排档的里屋。
里屋里放满了啤酒箱子等杂物,她搂着我的双肩,仔仔细细地打量我。
“怎么?玉珠姐,我变了吗?”
“嗯!”玉珠姐还是难掩激动地点着头,“变高了!”
“就只是变高了?”我又问。
玉珠姐一愣,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还变大了不是吗?大象那么大了~”我坏笑。
玉珠姐双眼一瞪,但也就这样红着脸儿吻了过来……
我闭上眼,热烈地回应。
许久,天长地久那么久……
一直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乎我哥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我带着玉珠姐出去一看,就瞧见我哥正不停地向一个戴着耳环、留着黄毛的小年轻道着歉,说他今晚有事,不开火了。
“不开火你开个毛的大排档啊?操!”那黄毛直指着我哥,怒目圆瞪,“要不让我大哥亲自过来跟你说?”
我看着,无奈的叹了口气。
东莞啊东莞,四年了,硬是一点都没变……
我想过去,玉珠姐却拽着我的胳膊,朝着我微微摇着头。
她蹙着眉儿,神色中带着一丝担忧,似乎在害怕什么。
我想到了离别时她因为我身上血,被吓得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我心中一软。
也就是这么一耽搁,那黄毛便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哥,没事吧?”我去到我哥身旁问。
“没事没事,打开门做生意是这样的啦~”我哥满不在乎,也再次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高了!结实了!真好!”
“哥,你也一样,精神了,还真开了个大排档。”
“哈哈!我也觉得跟做梦一样,没想到生意还挺不错,”我哥说着,又推着我让我离灶台远点,别被油烟呛着,“玉珠,我这里搞定就先收了,你带阿辉去理个发再过来吧,今晚我们好好出去玩玩,庆祝庆祝!”
“嗯。”玉珠姐回着,也取下了她身上的围裙。
她拉着我出了大排档,去往了这夜市街上的正规发廊。
也确实,山上不方便,有时候半年才理一次发,我的头发也确实很长了。
途中,我又问玉珠姐她弟弟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那些钱有没有及时寄回去?
玉珠姐一个劲点头,说她弟弟在两年前就已经痊愈了,现在正在老家读高中,成绩还不错。
“那就好。”我也顺了心。
“说起来,小辉,我还没正式谢谢你,”玉珠姐又牵起了我的手,“要不是你,我当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或许也真的把自己卖了……”
“玉珠姐,别想那些事了,过去就过去了,现在不都好好的吗?”我回,又双眼一转,“不过~玉珠姐,如果你非要谢谢我的话,光是说声谢谢怕是不够喔~”
玉珠姐一怔,反问我想让她怎么谢我。
我就打量着她浑身上下,意味深长地笑着也不开口。
玉珠姐脸儿又是一红:“大了,也坏了!”
“那不是有句话说得好,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知道了知道了,都……都是你的……”
“什么都是我的?”我明知故问。
“我……我都是你的……”玉珠姐嗔嗔地瞪了我一眼。
这我可就顶不住了,当下就想拉着玉珠姐去宾馆探讨人生!
说实话,山上四年,什么都好,就是把我给憋掺咯!
虽然我师傅他老人家也教了我打坐,教了我修身养性,教了我控制情绪,可我这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定心能定到哪儿去?
更别说那山上什么都没有,电视机,杂志,通通没有。
南叔的亲戚又都是叔婶辈的,四十好几。
我就算“丰衣足食”,都得靠之前的那些回忆……
“玉珠姐,要不我们去宾馆促膝长谈?我有好多话跟你说~“我挑眉。
玉珠姐却再次瞪了我几眼,让我老实点,说我哥还在大排档里等着我。
没法,想到这一点,我也只能暂时按耐住心中的火热。
跟着我又问玉珠姐,我走后,曾静他们有没有找过她和我哥的麻烦?
“没有,你走后我和你哥还回厂子干了一段时间,从那时起,我们就没看见过曾静了。”
我回想了一下那天曾静在那夜总会小姐室里说的话,看来她应该是让那高管把她调到了分厂,继续她那丧尽天良的供需线。
她当然不会因为老黑被我废了就金盆洗手,就像南叔说过的,出来捞都是为了钱,利字当头,谁管身边的人是谁?
“那玉珠姐,这附近有没有人找你和我哥的麻烦?”我再问。
玉珠姐也再次摇头,说他们本本分分做生意,不会招惹到谁:“哦对了,小辉,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一下。
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钱,除了我弟弟的医药费,剩下的我都给了你哥,让他帮你存着,只是……”
“嗯?”
“你哥开这大排档,好像用了一部分,你可别怪他,本来他预算是充足的,但哪知道这大排档一开起来这也要买那也要买,所以只能拿你那部分钱先垫着,不过,现在应该都已经赚回来了,你放心。”
“玉珠姐,你这就有些看不起我了吧?我会跟我哥在乎这个?”我回着,却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
“玉珠姐,你和我哥是在三年前开的这大排档吧?”我试探性地问。
玉珠姐点头。
“那你除去你弟弟的医药费,还剩了多少给我哥?”
“八万多吧。”
“我哥当时差钱,拿了多少垫进去?”
“四万吧。”
“我爹得病后,我哥每个月负担了多少?”
“基……基本没什么负担,老爷子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就只买了些止痛药之类的,后事按照老爷子的叮嘱也办得很简单,基本上没什么花费。”
我听着,先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我心中对我爹离去的遗憾和悲痛。
然后我又算了算。
而这一算,我就算出了不对。
按照玉珠姐说的,我哥现在才把匀了我的那四万赚回来。
就算他是和玉珠姐平分收益,那么三年他们最多也就落了八万,一年也就是三万不到。
他们那大排档生意看着那么好,我哥颠勺都忙不过来,一年才落了三万不到?这当然不对……
两个人,一年三万不到,那比之前进厂打工好得了多少?
顿时,我便想到了刚才那个找我哥麻烦的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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