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清月一惊,连忙环顾四周,可周边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更没有一丝人影。
俞清月定了定神,走了过去,俯身拾起竹筒,快步回了房。
房中,翠枝正在理床,红蕊则在添灯油,俞清月道:“这里无事了,你们早些下去休息吧。”
两人应了声,很快便出去了。
俞清月仔细关好了门,才小心翼翼地掏出了竹筒。
这竹筒约莫两指宽,上面封了一层蜡,俞清月拔下自己的簪子,将上面的蜡封刮掉,这才打开竹筒,取出了信纸。
信纸一拆,苍劲有力的字迹引入眼帘——“寻鸿昌案牍。”
短短三个字,俞清月都能感觉到对方语气之强势……没想到,她才从宋怀谦手上逃脱不过半日,对方便给她安排活儿了。
她无言地收起信纸,叹了口气。
宋怀谦想要的,分明是真实供货商的案牍。
换而言之,他根本就不相信刑部查处的那批人,那些人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这“鸿昌”才是军备次品的幕后引入者。
俞清月思索着,便将手上的纸条送到了油灯上,跳动的火焰一点点吞噬着纸条,发出一股淡淡的焦味。
俞清月看着纸条化为乌有,才吹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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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的空气中流动,房中漆黑一片,但俞清月却有些睡不着。
她翻过身来,面前的罗帐就如当下的局势一般,让人身处其中,却看满是迷障。
信已经烧了,但俞清月心中仍有疑虑。
她今日不过是急中生智,才提出要帮宋怀谦寻找证物,可若是真的绑了他,就等于与之绑在了一起,意味着她选了同前世相反的路。
若说前世之路是错的,那么错误的对面,便一定是正确的么?
俞清月不知道。
她唯一清楚的是,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父亲都想青云直上。
他未必是个好丈夫,也未必是个好父亲,但他着实在努力奋进,想靠着自己的能力,重振门楣,洗刷家道中落的耻辱。
一个人的愿望,便是他最大的死穴。
前一世,父亲错过了升迁的机会,在重重打击之下,最后铤而走险,投靠了武元侯,亦成为了武元侯手中的一把利刃。
后来的武元侯府,既能掌控兵部,又能掣肘王军,直接威胁到了江山社稷。
俞清月想到这里,便不寒而栗。
她不过是其中的一枚棋子,可又是整盘棋局的关键。
翌日,是休沐的日子。
俞鸿志近日以来更加繁忙,从早上开始,便没有离开过书房。
他对着面前的公文看了半晌,却迟迟下不了笔。
这军备统管新策一事,虽然圣上已经授意,又有宋将军支持,但兵部之事,还是要经过徐大人签批,近日里,徐大人对自己颇有微词,更是在昨日的晨会上给了下马威,若是自己再继续推进此事,只怕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俞鸿志犹豫之际,忽然响起了叩门声。
“父亲,是我,阿月。”
俞鸿志搁了笔,坐直身子道:“进来。”
俞清月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盅汤,她走到桌前,将手中的汤羹缓缓放下,软声道:“父亲忙于公务,辛苦了,女儿为您熬了参汤,不若您休息片刻?”
俞鸿志本就有些疲累,见俞清月送了汤来,心中多了几许愉悦,点头说:“你有心了。”
俞清月一笑,揭开了汤盅的盖子,亲手为俞鸿志盛汤。
“父亲请用。”
俞鸿志含笑接过,浅尝了一口,便露出了满意的神情,道:“这参汤熬得不错,你的手艺又精进了,如此下去,只怕连府上的厨子都比不过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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