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来了,谢清宴回了房,谢德音随着母亲也一块去了。
谢家兵荒马乱的,此时谢家兄弟去前院送客了,陆修齐站着宴客厅,看着谢德音由丫鬟们扶着出去了,矗立许久。
方才所有人都被谢清宴削肉还母惊骇到时,那个男人敢光明正大去站在她身边遮住她的眼睛,而他不能。
许久,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唤回了陆修齐的思绪。
他侧头,看到一旁萎顿在地上哭泣的秦宛音,垂目无视。
便是相似的脸,却完全无她半分神采。
......
大夫在给谢清宴缝合伤口,谢清宴怕太过血腥,让谢德音在屏风外等候。
只听着里面大夫不住的叹气,随后说道:
“好在谢大人及时服用固元的丹药,且这金疮药止血有奇效,不然,等老夫到时,谢大人必然要因为流血过多而伤身体。”
随后是谢夫人哽咽的哭泣抱怨,谢清宴低声安抚。
谢德音坐在屏风外,想到当时是陆修齐给三哥喂了什么药,大夫说固元的丹药应该就是陆修齐给的。
至于那金疮药......
谢德音想到了那明媚俏丽的小姑娘,一双眼睛晶亮,让人望之心生欢喜。
此时郑氏恰好来了,谢德音要站起,郑氏过来让她别起身。
“我当时只顾着三哥哥的伤,倒忘了还在宴客厅的陆大哥,他此时可走了?”
“没有,在前厅给你大哥帮忙呢。”
谢德音想到那个小姑娘,便问了一声:
“......嫂嫂可知给三哥哥金疮药的是哪家姑娘?”
郑氏有印象,记得那个活泼的小姑娘。
“我记得好像是乔家的姑娘,听说父兄都在军中。”郑氏对长安的这些世家和官员也都不熟悉,只知道这么多。
“可知多大年纪了?”
“还梳着双丫髻,怕是没及笄呢,怎么了?”
谢德音记得当时三哥哥目光随着她的身影望了许久,便多问了两句。
上一世三哥哥并未入官场,一生都在游历,并未成亲。
她的人生是不圆满的,如今重生回来,总想让身边的人都更加圆满一些。
“没事,就是看那小姑娘很可爱,问问。”
郑氏没想那么多,看了看小妹的神色,迟疑了一下,随后道:
“刚才摄政王府来人了,将秦宛音强行带走,送去宫里了。”
“哦。”谢德音并无任何反应。
郑氏心中轻叹,却也知晓,秦宛音曾经做过摄政王的女人,对小妹来说,确实是挺膈应的事情。
此时谢夫人跟大夫出来了,谢夫人满口道谢,由郑氏将大夫送出去。
后宅的小花厅内,谢夫人让贴身丫鬟们全部退下,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个还有里面躺着的谢清宴。
谢夫人望着谢德音,目光沉了下来。
“秦宛音口中说的可是真的?”
谢德音无可反驳,只能点头称是。
谢夫人扬手打在了谢德音的脸上,谢德音脸偏了过去,微怔了一下,之后垂首认错。
“女儿知错了。”
母亲对所有的事情一无所知,她对儿女的教导又极其严苛,在知道自己和周戈渊的这种关系后,必然是极其生气的。
谢德音不想母亲知道她受的那些罪,更不想她知道陆家的那些肮脏手段,如今她已经复仇了,便不想让她再跟着担忧。
谢夫人看着女儿脸上的掌印,抱住了她失声哭了起来。
“你怎么能这么不争气!娘自小教你的什么,你怎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若是被人知晓,我儿以后还如何在人前立足。”
郑氏进来时,便看到花厅里母女抱头痛哭的一幕。
她听着婆婆口中的话,便知道是误会小妹了,在看到小妹脸上的掌印时,郑氏一愣,当即不管小妹给她使眼色,原原本本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小妹是如何被当成礼物送给摄政王,而陆家又是怎么趴在小妹身上吸血。
上有强势权贵的强取豪夺,下有无耻丈夫和恶毒小妾,小妹若是不借那个男人的势,早被陆家生吞活剥,骨头都不剩了!
谢夫人听了这一切后,惊讶,心疼,抱住谢德音更是哭声不止。
谢德音无奈的看了嫂嫂一眼,只能温声去安抚母亲。
“娘,都过去了,陆元昌现在瘫痪了,他那个小妾也疯了,我如今的婆婆口不能言,整日疯疯癫癫,已经被锁在院里不能出门了,便是府里经常为难我的二婶,如今也被休回了娘家,现在家里家外都是我在做主,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过,待我生了孩儿,给他请封了世子,今后的日子就更自在了。”
谢德音给谢夫人擦着眼泪,谢夫人哭声渐止时,想到今日惊鸿一瞥间看到的那位摄政王,眉目间不满之色颇为明显。
她不管那些男人在外头时多么的叱咤风云,那般将她的女儿轻賎折辱,又能是什么好男人?
且还有秦氏生的那小賎人先入了他的后院,谢夫人对周戈渊只有满心的仇视和怨恨。
“娘不知你对以后有何打算,是准备留在陆府也好,还是等生了孩子,熬死了陆家那个畜生再寻夫婿也好,这位摄政王,是万万配不上我儿的。
如今闹了这一场,世人皆知我秦氏姐妹争个男人闹出这样的笑话。娘不想旁人再去非议你,虽说谢家没认她,可是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世,若你跟了那位摄政王,旁人又该怎么议论你?
说母亲那一辈儿妹妹抢了姐姐的男人,到了你们这儿,姐姐去抢妹妹的男人?便是那个男人再好,最好边儿都不要沾,省的惹我儿一身骚。”
谢德音本来就没想沾边,扯上秦宛音后,就更不想沾边了。
“母亲放心,女儿心里有数。”
谢夫人这几日都没休息好,郑氏看婆婆神色不济,劝着婆婆下去休息了,谢德音进去看谢清宴了。
他缝合了伤口,毕竟失血过多,此时脸色发白的躺在榻上。
见谢德音进来,谢清宴要起来,谢德音扶住了他。
“三哥哥躺着就好,不要乱动,省的伤口开裂。”
谢清宴看着小妹脸上的掌印,想到刚才大嫂说的一切,小妹是如何周旋在摄政王身边,心疼无比。
“小妹,等来年淮河的事情弄好,我去向他求个恩赏,只要他肯放过你,三哥哥愿意一辈子唯他马首是瞻,莫敢不从。”
谢德音坐在榻边轻笑了一声,“三哥哥说什么傻话,他那样的人,又岂会被旁人左右?”
谢清宴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他心里清楚,似王爷那样的人,任何人都左右不了。
谢德音坐了一会,宽慰了谢清宴几声让他好生休息,便出去了。
她脸上带着这样的掌印,不想去前面惹人揣度了,便让车夫去了后门,给谢府的丫鬟留了话,她从后门先回去了。
等着上了马车后,看到早已端坐在马车里的男人时,微怔了一下。
“王爷不是去看陛下了?”
“本王又不是太医,去看了有何用?”
周戈渊姿容凛贵的坐着,墨黑的瞳仁里似有不悦,在看到她侧过脸时,脸颊上的掌印时,周戈渊愣住,随后一双湛黑的眸子里涌出滔天的怒意。
“谁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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