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候请的名医很快便到了京中,问过陆元昌的病情后,便开始施针。
谢德音在旁问了一声:“神医,不知我夫君的病何时有好转?”
神医落针极快,回着谢德音。
“夫人无需忧心,每日施针半月之后或许便可手脚抬起,一月后便可下床,以后或许会行动不便,但是世子年轻,能完全康复也未可知。”
谢德音听他说的极有把我,在旁浅浅一笑道:
“如此,便有劳神医了。”
等着神医收了针,谢德音让人带他去了别院休息,东厢房只剩余她和陆元昌。
“你听到了,神医说你一月后便可下床,以后说不定还能康复,你心中定然很高兴吧?”
谢德音走到床榻边上,从八宝阁中拿出一个盒子,里面也是一套完整的银针。
“前几日我跟一名医士也学了一套针灸法,虽不能跟方才那位神医相比,但是坏了刚才神医调理好的经脉还是没问题的。”
陆元昌瞪大双眼,看着谢德音捏着一根银针,朝着他头上扎来。
陆元昌恐惧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似乎在怒骂着她毒妇。
他不知道她刺的是什么穴位,只觉得头疼欲裂,实难忍受,他嘴里呜呜的哀求,可是丝毫阻止不了谢德音。
她将他烧伤的胳膊外的纱布取下,看着上面上好的药,已经有所好转的胳膊,轻笑一声,拿过火折子点亮了蜡烛,靠近了他本已烧伤的手臂。
“竟然好的这么快,果然是药效好,待我回头给你寻更好的药来。七年呢,若药不好,你怎么撑得住。”
说着,毫不犹豫的将烛台靠近了陆元昌的胳膊,刚刚好转的伤疤处,又添了新的灼烧痕迹。
谢德音出来的时候,门外的丫鬟拿着几卷书进来。
“少夫人,是大爷院里的小厮送来的,大爷刚从外头回来,得知世子的病,又怕天色太晚,打扰了少夫人休息,明日再来探病,差人送了些书卷来,说是少夫人有空可念给世子听。”
谢德音微微挑眉。
既然回来了,那说明已经安全了。
她接过书卷,待看到是几卷手抄本的史书,她翻了翻,记录之详细,批注之毒辣,她颇为惊讶。
随后她想到了,陆修齐藏在自己房中的那一日,定然是看到了她的书案上放了许多的史书,如今便给她寻来这些书。
谢德音唇角微弯,眼底笑意浅浅荡开。
“大爷刚回府,想必还没用饭,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了,你去与厨房说一声,给大爷送些汤食过去,若是炉子上有温着高汤,做碗热面也行。”
小丫鬟应声去了,青黛此时从小花厅出来,扶着谢德音,心中纳罕小姐及时对这个大爷熟悉了?
方才小姐说的话,仿佛与大爷早已相识。
—
陆修齐看着厨房的婆子送来的汤面,还有几样小菜,微微有些出神。
依稀记得那次在湖中救了她,穿梭在密林中时,与她说起了两嘴他沦落江湖的事情。
那时候最大的奢望,便是饱饱的吃一碗热腾腾的面。
陆修齐望着眼前的汤面,突然间发现,这是他在侯府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回来有人惦记着他是否用过饭,第一次有人关心他是否饿着肚子。
他自然知道,不是厨房做主给他做的,定然是她吩咐过的。
陆元昌就着小菜,快速的一碗面下肚,只觉得浑身四肢百骸都舒坦了许多。
“还有吗?”他看着来人。
厨房那人微怔,看着大爷仿佛吃的是什么山珍美味一般,忙点头道:
“有有有,奴婢这就去端来。”
陆修齐饱食之后,他纵身一跃落在屋顶,斜倚着屋顶,看着圆月清辉。
许久许久,他望向了沧澜院的方向。
那处灯已经灭了,她应该已经休息了。
陆修齐看着沧澜院的四周影影绰绰似有人影,不远不近的,并不靠近沧澜院,似是在看守,还两拨人换了岗。
瞬间,陆修齐便想到了从驿馆追着自己出来的那人,身手极好,如同影子一般,他费了许多功夫才将人甩掉。
陆修齐目光渐渐沉邃了起来。
春锦阁的东厢房内,她曲意迎奉,百般讨好在那个男人面前。
这些人,只怕全是周戈渊的人。
陆修齐望了许久,跳了下来,回到了房中。
第二日一早,陆修齐洗漱更衣,穿戴整洁后,去了陆老夫人院里请安。
等着到了陆老夫人院中时,刚巧遇到了刚到的谢德音。
陆老夫人身子不适,起的有些晚了,他们站在院中等候。
陆修齐站在谢德音身边不远处,她闻到了一股极浅的皂荚的香味,清爽宜人。
他不同于世家贵公子有熏香的习惯,衣衫上永远都是皂荚洗过的味道。
“谢大哥送来的书卷,看着像是孤本,不知大哥何处寻得?”
“当不得弟妹的谢字,那不过是一友人相赠,放在我院中无用,见弟......元昌喜欢,便送去了你们院中。”
此时谢德音要再说话的时候,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出来了,喊着他们进去。
谢德音伫步,摆手请陆修齐先进,毕竟他为长。
陆修齐略一沉吟,低声用只她二人能听闻的声音道:
“昨晚的面,很好吃。”
说完,他率先一步进了正堂。
谢德音微怔,那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面食,父亲和哥哥们若是应酬回家晚了,母亲猜着他们在外头定然是没吃饱,便会让厨房给他们做一碗面。
她记得在密林中,他那是说,少年时流落江湖的奢望,便是吃一碗热腾腾的面。
谢德音不由的摇头。
命运何其不公。
分明是亲兄弟,陆元昌和陆修齐的待遇天差地别。
陆老夫人的精神头有些不济,看着谢德音来了,望了一眼她的肚子,让人将她搀扶到座上,叮嘱道:
“你是有了身孕的人,还操持着家里的大小事务,以后初一十五的请安也免了吧。”
“祖母心疼孙媳,孙媳感激,只是从沧澜院走到祖母这儿并不远,不妨碍。”
坐着说了会话后,看着陆老夫人实在是精神不济,谢德音和陆修齐便告辞了。
“弟妹,听闻二弟病了,如今在何处养病?”
“便在沧澜院。”
“我随弟妹去看一下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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