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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主动请缨的真实原因


八月末入秋。

张宏城算是真正领教了一回北方的秋天。

那不是南方在八月底的寒潮,只延续一两个星期,到了九月份依旧会热死人。

东北的秋天。

仿佛有个调皮的孩子,拿着画笔飞快的将大地上的一切染上了金黄色。

所有人早上出门干活都必须带着一件毛衣,干出汗了再脱。

三十九团负责的云山农场,拥有大豆田合计三千多亩,是四师所有团里大豆种植面积最小的。

秋风一起,国营农场的联合收割机就轰隆隆的开进了一望无际的大豆田。

不比五连那可怜的五十亩豆田,光二营就有上千亩大豆要收。

两台联合收割机好几天都没停。

对于联合收割机,五连的知青们是真心羡慕。

操作联合收割机的是三连的知青,那叫一个嘚瑟。

可还没等他们嘚瑟几天,事情就出现了转变。

由于全国物资紧张,兵团决定各师在收割过程中开展减耗运动。

四师的口号是“用小镰刀战胜大机械”。

禁止使用联合收割机,改用广大知青手里的小镰刀。

理由有二。

第一,耗油!

第二,使用机械收割会有大约百分之五的粮食损耗。

当然第一个理由才是本质。

各农场团手里都有大量的牲口,这些牲口会把田里“损耗”的粮食吃得干干净净,其实并不浪费。

全团上下一片哀嚎,五连的知青们则在偷着乐。

叫你们开收割机嘚瑟!

但知青们才不管上头怎么说,依旧偷偷的开着收割机下地,还一直开到天黑才回连队。

师部一查,这还了得!

各团大佬直接下到地里监督!

总算让所有人挥舞起了小镰刀。

在看热闹的五连很快也倒了霉。

营部:你们五连收割播种完毕了是吧,不错,表扬!

先别高兴,走,带上你的小镰刀去兄弟单位帮忙去。

看着有气无力扛着镰刀过来的五连知青,三连的知青们笑开了花。

欢迎,欢迎,哈哈哈哈哈。

都是苦中作乐。

一连十天下地挥镰刀,张宏城累得不想思考任何东西。

每天回来就是倒头睡,浑身累得酸疼。

不过他发现楚描红送的驱蚊水不光能驱蚊,还对自己的睡眠有好处。

到了第十天,五连终于轮休了半日。

张宏城这才有精力写信向另一个时空的胡胖子诉苦。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收到胡胖子安慰自己的信,可胡胖子却心急火燎的告诉了他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1972年的九月下旬会提前迎来今年的第一场暴雪,让四师四万多亩大豆中的绝大部分都被大雪覆盖。

而坏消息是,师部将发出“雪里拔豆”、“虎口抢粮”号召,让全部知青踩着一尺厚的大雪去挖豆子!

张宏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眼见着日子慢慢的接近九月末,又是一个轮休的半天。

看着手里的纸和笔,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就算是农忙时节轮休,思想汇报依旧是要写的。

班长郝爱国给这次上交汇报定的基调是:不怕脏不怕累,向上级请战去秋收更艰苦的地方。

当然都知道这不过是喊口号罢了。

整个秋收最累的就是下田收割,哪里有更艰苦的地方?

可张宏城知道,还真有!

那就是赶着全团的牲口去农场的北边放牧长膘。

幕天席地,半个月不洗头,吃住条件差到没边,晚上睡帐篷里,睡觉还要睁一只眼。

要是不见了一只羊,得满世界的去找。

各团各营的放牧任务往年都是抽签来的。

被抽到的班排知青都会大骂班长的手气臭。

郝爱国低着头在闷想。

他死活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给营部写过请愿书?

可拿回来的纸条上,分明就是自己的笔迹!

营部的表扬已经下达到了连里,连长和指导员都看重了他三分。

所以,他们四班莫名其妙的就要去放羊了。

除了知道放牧实际苦楚的曾建军哭丧着脸,其余新人都挺好奇。

住帐篷放羊,听上去很不错嘛!

但在经历了两天牧民生涯后,全班都开始用幽怨的目光死盯着郝爱国。

一大早起来清点牲口,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把那些不听话乱跑的牲口找回来。

这是草原地带,稍不注意牛羊就能跑出老远。

才一天下来,全班人的脚上都起了水泡。

晚上还得先伺候牲口,轮流睡觉。

早上也没水洗漱,所有的饮用水都必须严格控制。

因为牛羊群是不断移动的,留给他们每天烧火做饭煮开水的时间根本没多少。

放牧到了第五天,所有人都吃惊的看向了天空,张宏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鹅毛般的大雪漫天落了下来。

他们必须赶着牛羊往回走。

四班上下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大雪的环境里,牛羊一般不会主动离群。

当然.......牲口的损耗自然是少不了的。

当晚一只老羊“不小心”冻死。

四班含泪拿它祭奠了五脏庙。

嗝~~~,真香。

虽然大雪在第二天就停下,但回去的道路自然难走了很多。

为了牲口不太掉膘,四班尽量寻找林间没被大雪覆盖的空地,让牲口们加紧吃几口。

到了国庆前两天,四班才赶着减员四只羊的牲口群回到了团部。

其中两只是真的被冻死的,尸体还好好的放在团部——食堂。

至于另外两只据说是夜里不见的,团部负责接手的人笑了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就没见过在大雪天赶牲口回来,还能一个个满面油光的!

四班的十个人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师部组织了“雪里扒豆”运动,如今已经接近了尾声。

被雪埋了的豆子根本抢收不了多少回来,反而知青病倒了一大片。

医院病床、药物告急,师部不得不停止了“雪里扒豆”运动。

张宏城知道,今年的耗子肯定很肥。

雪下头的豆子足够它们吃得膘肥体壮。

他当晚就写“信”给胖子。

——东北的耗子能吃么?

浑身邋遢的四班回到五连,发现自己班居然是全连唯一还有“战斗力”的。

连里被冻伤的一大堆,感冒咳嗽的也不少。

连长严锦荣看着还好,指导员俞彭年的鼻子塞着卫生纸,喷嚏不断。

四班上下认命的接手了食堂的工作。

五连上下也认命了,辣就辣吧,总好过没得吃。

好在这回全连都提前把门口的辣椒给收了起来。

包智慧长吁短叹:“没有辣椒,啷个做菜嘛?”

......

“曾建军!”

“有!”

“张宏城!”

“有!”

“宋春荣!”

“有!”

郝爱国一挥手。

“带上武器,跟我上车!”

兵团农垦师是个很奇怪的组合体,例如五连周边的四个自然村因为距离镇上太远,所以这里唯一的派出所就设在五连。

连长和指导员就是正副所长。

在发生边J问题的情况下,四个自然村的民兵都要配合五连的工作。

四个自然村里的东山村有人翻山越岭来报案。

说是他们村里出现了伤人案!

连长主管事务走不开,指导员又病着,看着满营伤病,严连长只能让四班抽半个班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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