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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磨刀石?


当江斯蘅开口时,江叙州忽然就打了个冷颤。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旋即又像反应过来,猛然抬首冷目而视。

而江斯蘅则是讥笑一声,那下颚微微一扬,眉眼里也多少带出几分轻浮散漫,甚至还好似混杂着几分戏谑。

他这人家里家外向来是两副面孔,或许是家中那些兄长和妻主令他太有安全感,人在江家他心无设防,总是有意无意地暴露出自己最愚蠢的一面,

而大伙儿也总是嘴上嫌弃,实则任劳任怨地为他收拾那些烂摊子。

可一旦当他独身一人时,便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喜怒无常,阴险狠辣,

甚至从前在青山嵊唐,因其对外的乖张狠戾,也曾令人退避三丈。

不过大抵是妻主太好,又或者一身风采叫妻主压制下来,感情越深,他反而越是天真。

迄今为止,像如今这一面,他已经很久没在人前显露过。

忽然一抬手,身后众人立即策马,且纷纷亮出手中刀剑,在马蹄声中包围了江叙州几人。

而江叙州心口一沉,

“蘅哥儿这又是作甚?”

“你我同宗同族,皆是江氏之人,”

“如今好不容易离开幽州那般腌臜污秽的地方,彼此本该皆有大好前程,又何必用于同室操戈?”

江叙州眼底也已暗暗藏起了警惕,但江斯蘅仅是嗤笑一声,

那过于俊美的长相使他妖异,也显出几分亦正亦邪来。

“原来你也记得自己姓江。”

“既然你江叙州记得自己姓江,那当初为何那般怂恿祥林叔?”

“祥林叔于你而言又算什么?”

“一个制作一寸灰的工具,为达目的可随时牺牲的廉价物品?”

“你为地盟亥夫人做事,以青山为起点,”

“又可曾想过依照当时那情形,一旦有妻主惨死,官媒势必追究血洗?”

这一桩桩一件件根本禁不起推敲,

江斯蘅自幼便是在那蛇龙混杂中长大,可江氏宗族却是他心中净土,亦是一安逸之处。

只愿岁月无忧,只愿事事顺吉,

其实他对江氏宗族亦有一份近乎虔诚的归属感,可这江叙州险些毁了那份归属。

更甚者,夜莺。

于他江家有恩,救了三哥一命,从前虽有误解,但以那人的处境来讲,她的确是已经尽力了。

可是夜莺死于一寸灰,

虽说若夜莺不死,兴许妻主也未必能回归,可不论如何,夜莺的死也成了妻主心头的一道伤。

那伤痕太深,至今看似已和解,似乎已在悄然中愈合,可他们这些人整日陪在妻主身边,又怎不知遗憾就是遗憾,而但凡遗憾,总是要贯穿一生,至死方休。

许多事本不该她姐妹二人来承受,可偏偏还是让她们受了,

这江叙州在江斯蘅看来,同萧国舅那些人没有那样,

甚至这等背宗叛族之人,远比萧家还要来得更加可恨。



早在抵达海州前,江虞羲江孤昀就曾私下商议过关于老四江斯蘅的事情。

想当年江虞羲把江斯蘅带回来,纯粹是看上这人的一身狼性,脏活累活,血腥事儿,那些东西可太适合斯蘅了。

他本是想把斯蘅培养成夜王暗部的话事人,多年来也确实在按这一方向来引导,不过鉴于斯蘅脑子是不是抽疯,隔三差五就得犯个蠢,江虞羲也曾慎重思考过此事究竟是否可行。

但江孤昀说:“斯蘅心性早已固定,我六人之中,除大哥之外,怕是唯他最为嗜血。”

“哪怕平日藏得好,也改不了本性,若暗部必须有人掌管,那么无疑斯蘅最为合适。”

“且大哥别忘了,暗部为妻主效力,而一旦事关妻主,他绝不会有任何含糊。”

情爱或许使人失智,但情爱亦能使人强大,其实他们兄弟皆因这份情愫而在无形中变好。

比如江虞羲那份如神祗一般蔑视旁人生死的无情心情,也比如江孤昀从前心中仅有利益划分而很少思量个人情感,

又或者五儿本难以共情 ,可如今越发鲜活,时不时就要因争宠而炸毛,

也好似六儿悄然无声的成长和蜕变。

这一场爱,于江家来讲乃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但这也缔造了一个令他们更加满意的自己。

后来江虞羲仔细想想,就觉得,也是,

就老四这性子,除了干那些脏活儿又还能干什么?

难不成还真要将他关在后宅做个小宠物?天底下适合做宠的夫侍那么多,他当年选中老四可不是为这个。

所以最终抵达海州后,江虞羲也开始有意无意地让江斯蘅接触这方面的事情。

给他的人手并不多,但也在锻炼他的处事能力,而关于这江叙州,其实江虞羲一直让六福商号暗中盯着,

之所以迟迟没让六福商号出面解决,也不过是想他当个磨刀石。

当然,心机深沉的江虞羲且不提,至少如今,在江虞羲看来,为了揪出这个江叙州他已连续忙了好几日,搞得他都没空去妻主身边献殷勤。

如今总算把人堵住了,那自然是得雷霆一击。

“砰!!”

也不知是哪来的一道拳风骤然轰至,江叙州的脸色微微一变。他艰难抵挡,却还是被震退了数步之远。

而本是高坐马上的江斯蘅也已踱步而来,那狭长的丹凤眼中全是戏谑疯狠,

“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交代出那地盟亥夫人的所在方位,要么,等我玩腻了,再给你一个痛快。”

他袖中弹出一把匕首,那冷色的指尖亦如毒蛇逐渐将匕首缠紧。

江叙州眉心突跳,

“你做梦!!”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忽然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咻地一声,那把匕首竟然射穿了他膝盖,使他踉跄着扑倒在地,一瞬便已有鲜血汹涌而出。

而就在他痛呼之时江斯蘅已欺身而上,并一把薅住了他满头长发。

“那看来,”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眉梢一挑,他凤眸深邃,可眼底的笑亦好似骤然冷却。

旋即狂暴出手,

“砰!!”

如刑讯逼供残忍至极,霎时便有骨裂之声响起,而江叙州也脸色煞白,猛然爆发一阵惊天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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