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意在夜家身上,夜家乃民心所向,皇室在其面前不堪一击,可夜家先祖太过忠诚。
所以就算手握一把好牌,也从未想过反了皇室,一代又一代传承下来的,只有为国为民,而非夺位之心。
但萧国舅那些人废了夜家,也等于废了女帝手中最重要的一张底牌,同时也加速了大梁的灭亡。
倘若如今夜家还在,萧国舅那些人怕是也不敢这般猖狂行事。
“养虎为患。”
“三年前夜家之事,不论怂恿也好,还是挑拨也罢,但女帝定然已默认,在女帝的授意之下由萧国舅那些人动手。”
君主不仁,愚昧帝王,另有奸臣窃国小人谗言,
这便是这天下江山如今的处境,至于那些伤亡,也不过是上位者引发的一种风向罢了,
却波及了所有人。
“白桉,”
言卿突然开口。
“在!”
外面那些人已经解决了,因银霜的缘故,阿阡娘子倒是并未被一刀毙命,可此刻脸色惨白被白桉五花大绑。
在听见自家殿下召唤的同时,白桉就噌地一下窜了进来。
那模样看起来很兴奋,激动得不可思议,白净的小脸儿全是猩红的血,就连那双手也早已被鲜血给染红。
言卿又冷淡地瞥眼大统领那些人,“杀了。”
“是!”
说罢,白桉兴冲冲地一点头,然后就直奔那些中了软骨散的统领们而去。
银霜愣了愣,连忙开口道:“慢!慢!慢!”
她一看白桉那样就知这小娘子铁定是杀疯了,生怕自个儿也枉死,赶忙黑着脸喊停。
而言卿先是一愣,接着莞尔,她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
一笑之下仿佛化解了眼底的冰冷,她冲白桉那边使了个眼色,于是白桉无视了银霜,
下一刻,便有惨叫声响起。
…
不过言卿让白桉去杀的,也仅仅是一部分,那些统领之中,到底还幸存了几人。
包括银霜在内,以及之前银霜所提过的那几位,对这灭世计划持反对之心,只是奈何人微言轻的那几人。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那几人依然软手软脚的,软骨散的效果尚未解除,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除银霜以外,言卿让白桉暂且将那些人关了起来,
“那一寸灰大概已经扩散了,听她们之前的意思,似乎已开始实施。”
“之前那位八统领大概是想借由水源扩散一寸灰,所以曾说要等冰冻开化之后再行事,”
“但另外几位恐怕已从粮食蔬果这类可入口的东西上入手……”
一寸灰……
莺儿当初,便是因这一寸灰而死。
“白桉,稍后审一下那几个活口,看看这些统领之中到底都有多少营生,先圈定那一寸灰所波及的范围。”
至于旁的,恐怕得指望小五那边了,只是那所谓的南疆圣物是一消耗品,当初十九叔弄来的那个,已经被小五用掉了一些,
剩余的,也不知是否能保住所有人。
“好,殿下!桉桉保证办好这件事!”
白桉笑得甜甜的,眼底的兴奋至今没消退。
而外面那些喊杀之声远远传来。
“盟主!”
“共计斩首百余人,活捉两百三十人!”
有人来向楚熹年汇报。
明面上他们这些人轻装简出,但实则暗地里也有不少人从旁策应,此地已被踏平,
不过江家那个老三江雲庭一直没现身,之前似乎是帮仇翼晟办什么事情去了,一走就没了影子。
“也该打道回府了,你那三弟呢?”楚熹年回头问江虞羲。
心说那人若再不回来,就得找其他人赶车了,这车夫还是很必要的。
江虞羲则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言卿正坐在一把椅子上,那满室的血腥缭绕未散。
他神色一顿,然后说:“估计也快回来了。”
接着,就走向了言卿那边,轻抚言卿的后颈,然后让她靠在他怀里,让她埋首自己的怀中。
言卿:“?”
“……你做什么?”她有些茫然地抬头问。
江虞羲瞧了瞧那满地的鲜血,“走,带你出去转转。”
这浓郁的血腥,到底还是刺鼻了些。
她与幼时不同,
就算是年幼时的那位小王女,分明那么恐惧那些鲜血,却也依然可以冷静应对,心中的不适也不过是压在心底。
倘若有朝一日海清河晏,江虞羲所愿的,也不过是世间无血,愿那些血迹别再出现她面前。
可在那之前依然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
元老会那边动静不小,不过江雲庭并未担心,
他此刻正在山林中奔走,好似黑夜里的雄鹰猎豹,那双锐利的眼睛瞄准了某一处。
其实这回也算凑巧,
当得知言卿几人要来这片峡谷时,仇翼晟便曾在私底下找上了江雲庭。
“峡谷东南方有棵老槐树,树杈上共有四处鸟巢,排列在同一条枝丫之上,”
“我在那儿藏了些东西,你帮我取来……”
这是仇翼晟的原话,
不过这大冬天的,又是晚上,哪怕银月雪亮,但想找那棵老槐树依然有点困难。
为此他耗费了不少时间,等总算得手后发现那是一个小布包,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摸起来硬硬的,但也不过巴掌大而已。
“该回去了,元老会那边应该也已经完事了……”
他这么说着,又提气一跃,飞快地往回赶,
可半路上又突地一顿,似乎听见了什么。
“江虞羲……”
雪林之中,银洁的月色之下,有人轻声喘息着,而江雲庭听得一怔。
下意识地抬起头一看,就见在雪林的掩映之下,那人正背对着他,而一只手落在那人的后颈,
江虞羲笑着俯首,吻了吻言卿的唇,但抬了抬眼,看向雪林之外的江雲庭。
他忽然加深了这个吻。
而江雲庭又是一怔,旋即也渐渐沉下了一张脸。
这种事,其实早就知道了,全是心知肚明的,
可真正这么目睹,却是少有。
他渐渐一抿唇,
看见那位妻主抬起了双手,揽着了他大哥的脖子,而他大哥则是握紧那人的腰肢,忽然又长袖一甩,那宽大的斗篷掩住了两人的身形,把那位妻主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头发丝儿都全都遮掩起来,
接着又忽然带着那位妻主冲天而起,只片刻功夫就从这片雪林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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