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灵蛇岛,海风依旧,波涛汹涌,席卷礁岸。虽是严冬,但此处终年不见落雪,除了海风中添了些冷意,岛上却是四季如春,繁花绿草遍地铺设。一阵冗长低沉的乐音从岸边传来,如天籁仙音。时而叠起,时而潮落,时而如兵戈铁马万马奔腾,时而曲调轻柔静谧祥和。时而又如万兽嘶吼,时而又如百鸟齐鸣……总之,包罗万象,似乎将世间的一切都包容在了这一首曲子中。
若是有人在此便会发现,随着曲声的起起落落,拍向岸边的浪潮竟然也跟着涨落。四周的花花草草也随着曲调左右摇摆。
一曲终毕,岸边却传来一声深深地长叹。
“江湖……痴情儿女……果然为旷世之作。只可惜,没有仙儿同奏,这首曲子中始终少了些东西。今天已是小年,也不知她现在何处,又在干什么。阿公阿婆的事,想必其中还有原委,否则,阿公阿婆不会在临死之际桌上这下“勿仇”二字。上次一别,想来她会故意躲着我不见。唉!我说过,无论善恶,我都会护你周全,不让你再受半点伤害与委屈。你善,我陪你仗义天下,你恶,我陪你堕落成魔。既然言已出口,我又怎会食言?可阿公阿婆视我们如己出,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我也当他们为亲爷爷奶奶,可却惨死你的手中。这让我心中如何能够放的下?”
“已经回来半个月了,却连娘的面也没见到。她整日关在那间小屋中闭门不出,说是吃斋念佛,修身养性,看来短时间她是不打算出来了。不过从她的话中可以看出,娘的心性的确已经大变,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她应该能照顾好自己。如此,我也能安心离去。”
“爹这一走,便是十八年。虽然此次出海前往中原并没有找到爹的踪迹,却也并非一无所获。嗜血三娇为当年嗜血三煞的传人,虽然仙儿当年年幼,不知当年实情,但她的两个师姐却定然知道些什么。她们两个虽然容颜不老,看起来也就花信之年,在江湖上也被称为第二第三美人,但可以肯定,她们二人绝对是与爹娘一个时代的人物。想知道爹当年失踪的真相,想必还得从她们着手。”
“还有王兄,他当时接受不了我告诉他当年的实情,愤愤离去,与我分道扬镳。可江湖险恶,人心复杂,他又武功低微,也不知道现在处境如何。要是他因此而出了什么事,可叫我于心何安?虽然在中原只是匆匆一行,但这无形中已经树敌良多。万一那些人将对我的不满撒在他的身上……”
“还有婉儿那丫头,古灵精怪,生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主,现在待在上官堡中,无异于鸟入牢笼。恐怕她现在日思夜盼着要我早日去接她离开吧。说来这丫头也是一个苦命啊……”
“还有慕容姑娘,不知眼下的峨眉派又如何了,嗜血三娇有没有再去寻麻烦。”
“还有小野先生,他临走时也说过,只要他回到东瀛练会“天皇斩”,就会到中原来找我。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算算时间,他也该回来了吧?”
……
细细一想,张忆发现自己进入中原短短半年,却已经在那里留下无边牵挂。无论是挚友还是挚爱,都让他不能放下。
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张忆从唇边拿下那只铭刻着锦绣山河的乐埙,重新挂在了腰间。想了想他伸手入怀,只是他掏了半天,也不见有东西拿出。一双剑眉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怎么会?仙儿送我的那本曲谱怎么会无端的不见了?我向来是贴身收藏,从不敢有疏漏,怎么现在……”张忆有些焦急的自言自语。同时他双手在身上上下摸索,只是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这不由得他不焦急。当初,他与陆仙儿相逢于山野,情定竹林,这一切皆都源于那本曲谱和那首曲子。也是陆仙儿送予他的唯一贴身定情之物,现在竟然莫名丢失,他真不知道日后见了陆仙儿该如何与她交代。
忽然,张忆双眼猛的一睁,似乎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
“我只在阿公阿婆家和峨眉派逗留过一段时日。若要是有遗落,定然会在这两处地方。若要落在了峨眉倒还好说,日后见了慕容姑娘打听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可要是遗落在了阿公阿婆家,必然会随着那一场大火灰飞烟灭。”
“罢了,缘起自有缘灭,花开自有花落。经历上次之事,我与仙儿该如何面对还尚未可知。还是等陪娘过完年,去了中原之后再说吧。”
说完之后,他朝着远处茫茫海浪升腾之地瞭望一眼,转身越过了茅间小屋走进了山洞。
与此同时,远在天上的某座雪峰中接连传出几声长啸。声盖苍宇,气吞山河,有并吞八荒之势。已经接连下了几日的大雪在这几声长啸下,都变得懈怠不前,似乎不敢坠地。以这座雪峰为中心,方圆数里之内的千年玄冰全都炸裂,如同地震一般。远处万千雪峰上发生大面积雪崩,冰雪如浪潮一样汹涌而下,将眼前的世界全都覆灭。
“哈哈……这天山雪莲果真名不虚传,竟真的凭空增加了我三十年功力。我看这天下还有谁能挡我脚步!”
“不错,加上我们之前的功力,现在足以横行世间,谁人能阻,谁人可挡?”
接连两声远远传出,声音清丽悦耳,闻声而知其人,便知这两道声音和主人为不世丽人。
紧接着一白一红两道苗条身影从雪峰中闪身飞出,在空中短暂一个停歇,同时一掌打出,落向了下方的雪峰。
“轰”
整座高足有十多丈的雪峰也不知矗立在此地多少年,可在这两掌相击下,发出一声惊天震响,然后看见这座雪峰从山顶开始寸寸裂开,最后轰然爆开,冰屑碎落一地,在夺目阳光下散出无数道七彩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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